這話說得露骨,劉洵趕忙住嘴,耳朵尖都紅了。
阿九輕笑,劉洵臉更紅,卻是對上她雙目,再誠懇不過說,“蕭姑娘,我可陪你上京去,路上多個人也多個照應。”
阿九哦一聲,道,“那倒不必。”
劉洵一顆心跌入谷底,聽她又說,“我對京城並無興趣,什麼時候子巡想去開醫館了,什麼時候再去也不遲。”
劉洵登時雙目晶亮,不敢置信看她。
阿九本就是為報恩才提議去京城,沒想劉洵誤會她要走。她的壽命以千年為計,陪他十年八年又何妨,至少助他名揚四海才算報恩。
看她笑吟吟眸子,劉洵再也憋不住,鼓足氣握上她雙手,“蕭姑娘,劉洵別無長處,只有一顆心可鑑日月。若你不嫌,給我些時間,我定會考取功名,讓你過上好日子。”
他十六歲便是秀才,只是比起做官,更喜治病救人。從前孤家寡人,不覺清貧,現在有了心上人,自然不能再讓她跟自己受苦。
阿九定定看他,綻出溫婉笑意,“好,那我等你。”
她對劉洵並無男女之情,但她願意陪他。
劉洵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說什麼,又驚又喜,一臉傻相。
阿九輕笑,“呆子,你要抓我到什麼時候?”
劉洵臉紅似血,眼睛卻晶亮,抿了抿唇,俯身要親她額頭。阿九看他愈靠愈近,心如止水卻不厭惡,垂下眼簾由他去。
身後一道肅殺冷風。
阿九察覺不妙時,已經晚了。劉洵頸側不知何架上一柄劍。
利刃寒光森然,輕輕一碰便割破皮肉,鮮血汩汩而出。
比劍更利的是身後男人眸光。
低沉嗓音壓抑著勃然待發的怒意,“你敢。”
這些日子,他眼睜睜看著兩人吃飯採藥、有說有笑,他早就想殺人。
今天教他聽見什麼,區區凡人竟敢肖想她,而她,竟也答應了。
那聲呆子,利刃一般,將他五臟六腑戳成爛泥。
阿九知他修為,不敢妄動,“刑蒼,你放開他。”
刑蒼唇角緊壓,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殺氣,“他算什麼東西,也配碰你。”
阿九冷笑,“那你又算什麼,也配管誰要碰我。”
刑蒼面色一敗,有那麼一瞬遲疑。可若今日不殺了這人,她便要嫁做他人婦,叫他如何能忍。
“小九,你要銀子,我教你法訣就是。”他放軟語氣,架在劉洵脖子上的劍分毫未讓。
“果然是你。”她就知道,懷英不會做這樣不討好的事。
“我不需要銀子,更不需要你的銀子。刑蒼,今日你若殺了子巡,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你償命。”
刑蒼身體僵在那裡,眼底一片猩紅,聲音因沙啞而透出些許脆弱,“小九,你當真喜歡他?”
巧合(欠3400珠加更,明天補?)
阿九掩在長袖中的雙手一緊,逼視道,“千真萬確。”
劉洵顧不上頸子冒血,深情看她。
阿九心虛,垂眸躲開他視線。她為救人才這樣說,沒想自己這句話,反將劉洵最後一絲生機斬斷。
刑蒼瞳中充斥著冷酷的殺意,唇角一掀,道,“小九,你以為這樣說我會放了他?你又猜錯,我只會更想殺他。”
執劍的是他,可他語氣卻像被殺之人一般悽然無力,“我等你來取我性命。小九,你可千萬不要放過我。”
說罷抽劍。
“子巡!!”阿九心神大亂,也不管有用沒用,伸手去抓他劍刃。
北澤赤金,削鐵如泥,何況血肉之軀。
阿九隻覺掌心錐心刺痛,眨眼間,院中多了一人,修長手指掐住刑蒼手腕,“刑蒼君,不可。”
懷英看了阿九長長一眼,收回目光提示道,“你再不收手,她的手就保不住了。”
女子掌心縱橫一道深可見骨,再多半分,纖纖五指就要被削成兩段。
刑蒼渾身一震,惶然鬆手。
他又傷了她。
無論他有多愛她,最後卻總是傷她。
阿九無視自己流血,抬頭看他,眼底有暗啞的火苗,“刑蒼,你還要傷我幾次才夠。”看他驟然收縮的瞳孔,她字字清晰道,“刑蒼君,我不想看見你,請你高抬貴手,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也別再跟著我。如果你執意要跟,那就是逼我再回青丘。”
刑蒼心臟抽搐,血腥氣直衝喉頭,又被他生生嚥下去。
她寧願被圈禁也不願見他。
直到這一刻,他才後知後覺明白——她不是他的小九,或者說,她不願做他的小九。
刑蒼怔怔看她,出神一般,嘴唇嗡動幾下,最終什麼都沒說,閃身離去。
見人走了,懷英忙幫二人療傷。
劉洵失血過多,意識不大清醒,昏厥前還惦記著她,“無事……我沒事……蕭姑娘,手……”
安頓好劉洵,二人回到院中。阿九看著完好如初的掌心,冷淡道,“懷英,我想我應該不必感謝你。”
懷英一怔,不習慣她冷漠,正欲說不必謝,清疏嗓音再次入耳,“你早就到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