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之江祁往外看去仍是一片黑,還是半點睡意也沒有。
吳青那一句【總該問一問才是】一直縈繞在腦海,江祁少有想不明白或是記到睡不著的事情,半響後,他又起身往東院去。
文椒被一陣一陣的叩門聲吵得頭疼,很是暴躁地問一句:“誰啊?”
有病吧,三更半夜敲什麼。
叩門聲頓了頓,就在文椒再次睡過去時,再次響起。
文椒很是煩躁地錘了錘床,直痛得她“嘶——”一聲,夏季的夜晚也是十分熱的,文椒穿的薄,只好再披一件披風。
江祁看到的,就是一個頭發有些亂、睡眼惺忪的文嬌嬌。
文椒見到來人,火又大起來:“江祁你大半夜不睡覺又發什麼瘋?”
江祁見過文嬌嬌的不同面,但這般的是第一次見。
但這並不妨礙他想起來自己是為什麼不睡覺。
“你鬧什麼?”
文椒沒聽清,反問他:“你說什麼?”
江祁重複:“你鬧什麼?”
文椒恨不能給他一耳刮子:“江祁,你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敲別人房門,然後問別人鬧什麼?”
“你有病?”
江祁否認:“沒有。”
“我只是問你,你要搬出去是在鬧什麼。”
大概終於明白過來文嬌嬌沒聽懂他在說什麼,江祁解釋一番。
文椒氣都氣醒了,揉揉眼睛方便他接收到自己的殺氣:“江祁,你真是被慣得沒個樣子了。”
“是你莫名其妙擺個臭臉,人問你十句也不見你答一句。讓你先回,你不。你走就走了,至於再回來說上兩句怪話?”
文椒深吸一口氣,勢必要把事情給他捋順:“你見我煩,我走就是了。”
江祁皺眉。
“我沒覺得你煩。”
-我只是…
江祁唇抿得緊緊的,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來該怎麼說。
文椒是半點懶得跟他爭,尤其是在這樣的晚上。
“江祁,我不想跟你扯這些。”文椒倚靠在門邊,深吸一口氣,“吳伯待你極好,你不必為了躲我成日往外跑,引他擔心。”
“這兒是你家,你說一聲就是。”
“我想睡了,你能回了嗎。”
江祁垂眸,片刻後低聲辯解一句:“是你讓我先走的。”
文椒手都抬起來了,眼睛一下就紅了:“是,是我說的,行了?”
“江祁你有意思沒有?”
“你就等一等我會怎麼你了?我都跟你說了我走不動,那石路上就我們兩個人,又在山上…我才下來就見你冷著個臉,又不是我逼你喝那酒的,你衝我發什麼脾氣。”
文椒極少在人前哭,這會兒也是強忍著眼淚,只低著頭。
分明前些日子游船回來時,她還在想,是該多謝江祁的,淮南真是處好地方。
若是這會兒讓她選,她指不定已經不想回去了。
江祁見過許多人在他面前哭。
也不是沒有女郎,不僅在河州有,後頭到了淮南、京都也都有,他只覺得很煩。
哭哭啼啼的,吵得他頭疼。
他孃親就很少哭,總是笑著叫他阿祁,讓他說今日又做了些什麼。
他確實沒想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只是下意識覺得文嬌嬌是個麻煩,該離得遠些才好。
但他沒想過要她哭的。
“文嬌嬌。”
“你只要告訴我,我就會等你。”
文椒吸吸鼻子,抹了抹臉抬頭看他:“江祁,沒有下次了。”
“這些日子多謝你,祝好。”
文椒後退半步,朝他躬身行禮,她已經許久不曾這樣做了。
然後關門。
“嘶——”
身後傳來一陣吸氣聲,文椒轉頭去看,正對上江祁來不及收回去的一臉戾氣。
“文嬌嬌,你就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這能叫關門?是摔吧?!
文椒見他一直晃著手,突然有種惡有惡報的感受,莫名就笑出來:“江祁,你真的活該。”
江祁一貫養尊處優,幾乎不曉得什麼叫痛,這會兒邊瞪著她邊掰扯。
“我睡不好,手被你壓了一晚上,我擺個臉也不行?我衝你發什麼火了?”
“我問你走不走,你讓我走,行,我走了。”
“我不是在等你我回去找你做什麼?”
“我被慣壞了?文嬌嬌,你這般嬌氣,一點事情就要哭要走,我說你了?”
“你說了。”
文椒打斷他。
…
“閉嘴。”江祁別過頭去。
文椒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見他吃癟,倒是沒那麼氣了,轉身回了屋子翻了翻,沒找著藥酒,只好又走到門前:“藥酒該是被吳伯放在西院了,一會兒你自己揉揉。”
江祁只點點頭。
文椒覺著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又要關門,這次小心了些,動作輕緩。
“別走了。”
他聲音太低太輕,文椒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江祁只當她故意為難,幾乎是咬著牙重複:“別、走、了。”
文椒這下聽清了,扶著門沿的手也停住。
“吳伯很喜歡你,吳青也是…”
江祁一時記不起來府裡還有誰跟文嬌嬌處得好的,於是頓住。
“那江祁呢。”
江祁定定地看著她。
文椒也對上他眼睛。
江祁收回目光,抬腳就走,一句話輕飄飄地:“也一樣。”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江祁嘴角微微翹起,步子也放慢些許。
“江祁,吳伯睡得本就少,你莫吵他。”
“藥酒約是在你書房第二層的盒子裡。”
江祁停住,轉頭看她:“我不記得有什麼盒子。”
文椒點頭:“我知你慣是個蠢笨的。”
“正巧,我知道。”
江祁第一次被人罵蠢,卻半點不氣。
蠢的分明是前頭那個半點儀態也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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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冰山也消融
文椒也是到了江祁書房才知道,這廝臥室跟書房是打通的。
所以保留書房的門是為了迷惑敵人嗎?
江祁見她愣愣,就知道她終於反應過來了,不禁好笑出聲——就是文嬌嬌平日裡再大膽,也沒有亂入男子臥房的道理吧。
江祁越過她走近書架子,果真,第二層最裡頭有個木盒,裡頭放了些跌打的藥酒一類的東西。
文椒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穿成這樣好像不大合適:“你找著了?那我先回了。”
咳。
文椒扭頭:“怎得?”
江祁左手指指盒子,又指指右手:“我不會。”
不會你就學啊!
對視半響後,文椒認命,在盒子裡翻了翻,想起一件事情來:“用跌打的還是用什麼?”
江祁皺眉:“我怎知曉。”
“那就跌打的吧,明兒你讓吳伯替你瞧瞧。”文椒很快作出決定,又示意他,“手。”
江祁的手生得跟他人一樣好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文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