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已經沒人了。他忽然想起江昀那個嗓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剩下的半根捏滅,揣進了兜裡。
他倆房間隔著,衣服晾在陽臺,萬一窗戶一開燻過去怎麼辦。
最近抽的確實有點多。
煙一滅,再在外頭站著就顯得格外傻,賀徵轉身進去,卻嗅到廚房有股甜味。
晚上的鍋具碗筷應該都洗過了?
燈一開,他看到臺子上有一鍋透明的東西,還有一疊什麼?薄荷?
賀徵這會兒腦子有點糊,沒想太多,也沒動這些,轉身上了樓。
一晚好眠。
第二天他收拾好下樓,心情還算可以。
走到一半想起昨天那個鍋,琢磨了一下,也沒想明白。
這麼一晃神,賀徵和從廚房裡轉出來的江昀撞了個正著。
江昀手裡端了個淺口盤子,裡面不知道盛了啥。
賀徵說了聲:“早。”
放在往常,江昀早該乖巧衝他笑,說徵哥早了。但今天這一聲問候遲遲等不來。
他杵在原地,有點奇怪,低頭看江昀。
江昀今天穿了件襯衫,也挺好看的,袖口寬寬的,很適合他這掛男生。
他正要說什麼,面前的江昀頭一抬,露出個笑臉。
“擋路了,滾開點。”
賀徵:“……?”
第16章
江昀撂下話,等賀徵讓路。
等來等去,賀徵一動不動。
這就生氣了?江昀心裡咯噔一聲,抬頭,發現賀徵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那表情絕對不是生氣,應該叫吃驚。
江昀更不高興了。
怎麼,我就不能說兩句硬話是嗎,活該被你呼來喝去嗎。還沒怎麼的你就吃驚了,那我再說個髒話你是不是要請人來驅邪了?
嘴上卻說:“讓一下謝謝。”
“……哦。”賀徵如夢初醒,跟在他身後,納悶問:“你做的什麼?”
“啊。”江昀應了一聲,卻懶得答,扯了片大芭蕉葉,把半凝固的薄荷糖汁倒在上面。淺口盤被拿來當壓板用,扣在了葉子上。
“……什麼?”賀徵以為江昀說了,自己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江昀一邊回憶教程,一邊漫不經心說:“薄荷糖。”
薄荷糖做起來其實和花生糖芝麻糖沒什麼本質區別,都是糖漿熬稠了,放涼自動凝固。想要弄出造型來,就趁半軟的時候或切或扯。
江昀沒做過這東西,聚精會神地觀察它的凝固情況,表情認真。
等他覺得差不多了,去廚房拎出一把大菜刀,虎虎生風地要往桌上懟。
瑞秋這時打著哈欠下樓,看到此情此景嚇得一哆嗦。
“臥槽昀昀你大早上的幹啥呢?”
菜刀緩緩摁下,尷尬地切進一道兩毫米深的痕跡,卡住了。
時機太晚,已經硬了。
江昀面無表情地提起刀,讓刀背朝下,答道:“剁糖。”
說著,刀背哐哐敲在木桌上,硬糖屑四散飛濺。
這一幕驚心動魄,瑞秋來到近前,嚥了咽口水。
他扯了扯賀徵的衣袖,在震動中說:“他怎麼啦這是?他今天不高興?”
賀徵瞥了他一眼,悻悻:“大概吧。”
倆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一通,江昀把糖剁好了。一塊塊拇指指節大小,雖然形狀各異,大小卻還算均勻。
透明的淺褐色裡,攪和著綠色的碎屑,猛一看黑黑的,賣相實在說不上好。
他拈起一個扔在嘴裡。
糖液煮的有點過火,就算它焦糖風味吧。薄荷味恰到好處,自己搗的新鮮薄荷葉,沒有香精,味道純正。
除了有點甜,賣相不太好,其他倒還不錯。
他一愣神,瑞秋和賀徵一左一右伸出手,各拿了一顆。
“好吃嗎?”江昀問。
“嗯!”瑞秋眼睛一亮,鼓著腮幫含糊說:“還闊以厚,比我想象的好。”
賀徵:“不錯。”
江昀一夜的煩悶因為一句不錯,消退了大半。
他終於笑了笑,把糖倒在墊著葉子的竹編籃子裡。
瑞秋問:“怎麼突然做這個?招待客人的嗎?”
“給你們吃的,隨便做了點。”江昀說:“少抽點菸。”
賀徵手頓了頓,抓了一把包在葉子裡,塞進口袋。
小禾臨近中午才起床,吃了頓午飯,留下禮物離開了靜水客棧。
她用綵線編了五條幸運繩,雖然不值錢,但飽含心意。
五人依次去會議室錄了單獨訪談,得到了小禾寫給每個人的信。
江昀出來的時候,把那條幸運繩綁在了手上。
昨天幾乎沒睡,他困得很。在工作人員輪番吃飯的午休時間,江昀偷懶,趴在餐桌上打了個盹。
意識回籠時,賀徵正坐在他身邊,跟羽茜和陳戀戀說話。
聲音很輕,壓在喉嚨裡,帶出男性酥啞的震動。
“他昨天睡得晚。”賀徵說:“我兩點多出來一次,看見廚房散著薄荷糖的材料,應該是他睡前做的。早上又很早起來了。”
陳戀戀說:“為什麼這麼拼呀?”
“廚房只有一個,不能佔用做飯的時間。”羽茜說。
“大概吧。糖你們吃了嗎?”賀徵說。
“還沒。”
“你們怕胖不吃給我,味道還可以……”
江昀已經醒了,但他一動不動。賀徵離他特別近,近到能感受到那股蓬勃的熱量。
昨晚為了學習怎麼做個直男,他看了無數的帖子。
那些故意裝邋遢,做弱智,降低審美的舉動殺了他也做不出來,倒是有一個系列,給了他源源不斷的靈感。
那個話題叫——[直男究竟能有多gay]。
裡頭講的例子,一半都能套在賀徵身上。偏偏這就是直男。
江昀目瞪口呆地看,心想直男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接吻也是直男,doi也是直男,總之我說直男你說是——直男?是!
這個思路簡直太好了。
江昀就想做這樣一個直男。
始終銘記做直男的準則,是胸懷坦蕩,幹什麼都頂天立地,理直氣壯。最忌心虛,不能忸怩作態。
此刻賀徵就在他身邊。
江昀頭埋著,眼睛微偏,能看到賀徵的腰,還有順著衣服滑進褲子的美景。
他心一橫,嘴裡嘟囔著什麼,茫然抬頭。賀徵看到,問:“醒了?”
江昀裝作沒睡醒的樣子,啞著喉嚨嗯了聲,而後往賀徵身上歪倒,重重靠在對方溫熱強壯的身側。
“……”賀徵咳了咳:“醒醒……江昀?醒醒!”
江昀心中暗暗嘖了聲,撐著賀徵的大腿坐直,迷茫問:“啊,我又睡著了?”
賀徵:“……嗯,坐好。”
江昀這才收回手。
對面看著他倆的女孩子說不上覺得哪兒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