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量,又補充道,“瞧你!折騰這一路,昨天剛到,夜裡又沒休息好,瘦得眼睛都顯得大了一圈...”
“...無憂聽話,多少吃些魚肉。”那人聲音漸柔漸低,口吻就像哄孩子似的。
而後,他想了想,又笑吟吟地放下筷箸,道,“你不吃,或者...是想讓我餵你?”
...這人還有臉說昨晚的事兒?!是誰昨夜按著她,非要壓著她的胸口,給她做什麼擦身按摩的?!
這時候,反而道貌岸然上了!
“不要!”無憂臉色一紅,“呼”地低下了頭去。
她用筷箸輕輕戳了戳那塊魚腹肉,就著飯菜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嗯...滋味兒還不錯...
... ...
飯畢,二人一番洗手漱口,侍婢們把食案收下後,屋中又剩下他們兩人了。
在桓崇的監督下,無憂這一餐晚飯吃得極飽。
因為吃得飽,所以她有些懶洋洋地眯起眼睛,一眯起眼睛,她便又想要上床歇著了。
她瞧見了,侍婢們剛才離開的時候,把床上的被子、褥子,全部齊齊整整地鋪好了。眼前的男人冷冷硬硬的,無憂一點也不想和他打交道,她只想到那床軟綿綿的被子上來回滾幾圈。
於是,她瞧了那大床一眼,道,“郎君,我有些累了,想要早些休息...”
桓崇挑了挑眉,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道,“也是,你昨晚睡得不好,今晚是該多歇歇。”
無憂心內一鬆。
可是,這人今日的屁股為什麼這般沉,怎麼他坐到了案前,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無憂再瞧他一眼,那人對上她的目光,卻彷彿不解似的向床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那意思就是,你不是說要休息?這怎麼還不上床?!
一陣無聲的沉寂過後,無憂咬了咬唇,將床帳放下,她自己則是縮到了床帳裡,一邊解開衣帶,一邊留心著對面案前那個朦朧的人影,內心緊張得猶如鹿撞。
說來更衣這件事,還真不能怪她矯情。
事實是,雖然他們兩人在一張床上同塌而眠的次數也不少了,但是這人向來回得遲、起得早,她還從沒在桓崇面前寬衣解帶過。
這回忽然到了武昌——他舊時的院落、他視如親人的陶家,就是再不願、再尷尬,兩人之間也只得步調一致,被迫待在同一個屋簷下...
...這麼一想,要做夫妻,可還真不容易啊。
無憂想著想著,將身上最後的那條裙子除了去。
... ...
床帳落下,桓崇故意吹滅了屋中那幾盞多餘的燈火。
然後,他如願以償地觀賞到了意料之中、香豔綺麗的美景。
女郎的身影曼妙,她隔著一層帳幔,一層一層地將身上的衣物除去,竟比直接當著他的面前解衣,還要撩人得多。
身子憋得難受,腦子卻要保持著清醒。
...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桓崇望著她那窈窕的身影,之前還在猶豫不決的事情,瞬間便在心內做下了決定。
... ...
就在無憂除了裙子的那刻,他一把拉開了那層床幔。
帳子裡的女郎明顯是嚇了一跳,她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她也不說話,只拿兩隻眼睛羞惱地盯著他,神情很是困擾。
那意思,明明白白的就是質問他,你這是要做什麼?!
桓崇對上她的眼睛,笑了一聲,然後,他把她的衣裳全部甩到了一旁的衣架上。
趁他離開的空檔,無憂趕忙鑽進了被子裡,卻見那人迴轉過來,一屁股坐到了床沿,待粗粗擦了幾下頭髮後,他解了自己的衣裳,又是隨便往那架子上一甩。
接著,他一腳把腳上的鞋子給蹬了下去,回頭朝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顆頭的她道,“我走了一天,也累了,想早些休息。”
“而且,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忽然又一章了...阿崇,你要努力啊!
☆、第 70 章
桓崇脫了衣, 甩了鞋, 上了床, 再側了身,他一手支頤, 以一種半躺不躺的姿勢,在她面前橫得恣意。
他背對著身後的燈光,所以她看不清楚這人的表情。
但是,她卻能清楚地看到他那雙望來的眼睛...
目光鋥亮,其中,還不乏灼灼之意。
...對了,早上離開時,他就說有事要談。可是, 想說什麼便說好了,這人大張旗鼓的,偏又沒個正形, 也不知這又是鬧得哪一齣?!
無憂喵他一眼, 方一瞧見這人胸前那片大敞四開的風景, 臉色又不禁一紅。
她別過頭去, 道,“郎君有話,直說便是。我聽著呢。”
... ...
桓崇一望之下, 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對面的女郎縮在被子裡,面上的表情繃得緊緊的。
...真像,一隻小烏龜!
遇到了什麼事, 就喜歡往被子裡縮,彷彿那條被子就是為她遮風擋雨的可靠庇護所。
可是,夫妻之間,這樣的床上閒談,日後只會多不會少。
他這才剛剛開了個頭而已,她就這般戒備...往後再深入下去,可又怎生是好?!
桓崇瞧著她那微微嘟起的小嘴,一面思索,一面笑著開了口,“你很喜歡讀詩書?”
他的語氣很是輕鬆,彷彿他所謂的談事真的只是和她閒話幾句家常。
而且好嘛...她不提,他卻自己上趕著來尋晦氣了!
無憂瞥他一眼,道,“怎麼?有人抄詩書可以,旁人讀詩書便不成了?!”
... ...
出師不利。
一開口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桓崇訕訕地摸了摸鼻尖上那不存在的灰塵,頓了頓,又笑道,“自然不是。”
“下官一介武夫,對詩書所知甚少。此番誠摯向縣主請教,不知縣主可否教下官幾句詩文。這樣,日後下官若獨自一人滯留山林,也好靠背誦詩文壯膽鼓氣。”
無憂倏地把頭轉了過來。
這人眼睛彎起,聲音裡也含著三分的笑意,嘴上一會兒一個“下官”,一會兒一個“縣主”,叫得謙卑恭敬得很。
可話裡話外的意思,明明就是取笑那年重九的一碼事!
“桓崇!”無憂氣得從被子裡伸出來兩條胳膊,那兩隻小手也緊緊地握成了兩顆小拳頭。
破綻,往往就在一瞬間。
桓崇肅了臉色,麻利地道了一聲,“下官在。”
可是他的身子,卻像條滑溜溜的鰼魚似的,趁著她撐開被子的時機,順著那道縫隙“噌”地就鑽進了那個被她嚴防死守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