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嘛!這才是我家徐道長,人狠話不多。
陸聿揚看著徐青初咧嘴笑道:“怎麼才回來?這都第二波了。”
“破陣需要點準備。”徐青初說道。
“準備好了?”
徐青初點頭,手上又結了個印,喝道:“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注】”
隨著咒術出口,濃霧肉眼可見地逐漸散去,周圍的景象很快清晰起來,正前方隱約露出屋舍的一角。
“到了?”簡霄愣愣地問道。
“到了。”蕭衡的聲音很輕,聽不出情緒波動。
走近普拉成,眼過之處,屋舍儼然,已過飯點,還有零星的幾個屋頂升起裊裊炊煙,確是人煙。
田間彎腰勞作的人注意到陸聿揚一行,紛紛看過來,離得近的免不了小聲議論。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空氣中隱隱漂浮著一股難以言語的詭異感。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追著一條小黃狗迎面從他們身旁跑過,經過陸聿揚的那刻忽地一百八十度轉過臉來,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甜美卻瘮人的微笑。
“陸處,我感覺……怪怪的。”簡霄小聲說道。
陸聿揚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小心點兒。”
蕭衡似是完全不在意周圍的詭異,視線掃過一圈,走到了幾人前面:“這邊走。”
“去哪?”徐青初拉住陸聿揚,沒有貿然跟上去。
蕭衡回過頭,緊盯著陸聿揚:“你家。”
顯然,這句話是對南聞秋說的。
到了這裡,不論蕭衡安的是什麼心,都該剖開了。
陸聿揚看了徐青初一眼,安撫性地捏了捏他的手。
再看向蕭衡的時候,他眼眸一閃,已經切換成南聞秋了,“走。”
蕭衡對普拉成似乎不熟,每走到一個岔口都要停下來想一想,好在普拉成不大,他們沒多久就走到了一座木屋前。
是陸聿揚在朔今的記憶裡看到木屋,古樸簡單的原木色建築,就連木窗斜支起的角度都相差無幾,三千年的光陰已逝,這裡卻好像被定格在了原處。
房門是虛掩的,南聞秋走上前輕輕一推,在“嘎吱——”聲中緩緩開啟。
“南先生!”
屋內坐著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手上拿著一支毛筆,臉頰沾了一小塊墨漬。
在看到陸聿揚的那刻,他兩眼一亮,丟了筆騰地跳下椅子跑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然後就扯著嗓子號啕大哭起來:“我以為……你和淮原師父再也不會回來了……”
南聞秋微微一僵,腦海裡瘋狂湧進零碎的記憶片段,他腦子一陣刺痛,在男孩聲嘶力竭的哭聲中微微張了張嘴,喃喃道:“四郎?”
四郎抬起臉,抽抽嗒嗒地重重點了下頭:“嗯!是四郎!”
“四郎,長大了。”南聞秋的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髮,“不能哭,再哭,會惹人笑話。”
四郎忙抬手抹眼淚,一邊哽咽著一邊轉頭去看他身後的簡霄,忽然開口說道:“可是,淮原師父好像也快哭了。”
南聞秋暗紅色的眼眸狠狠一縮,猛地轉頭看向簡霄。
“胡說,淮原師父沒哭。”簡霄的嘴裡吐出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嗓音,他眼眸微抬,露出一雙淺金色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注】選自道教咒語大全
第60章
蕭衡坦白了,當年他死後遇到了梟,知道滅國真相後在梟的挑唆下糾集了一群所謂的“正義之士”,打著捍衛天道的旗幟蜂擁至此。
而楚淮原,至始至終是站在南聞秋身旁的。
天道不是幌子,梟不知透過什麼途徑徹底惹怒了天道,天罰適時降臨,劈向的卻是南聞秋。
楚淮原違背不了天道,也攔不下這道天罰,他孤擲一注,以鳳凰之軀護住南聞秋。
朔今的那一劍,刺中南聞秋卻保住了他一縷殘魂,與此同時,楚淮原的魂魄受損過重,只能勉強存留在朔今上,被迫陷入沉睡。
十年前,陸聿揚父親的失敗陰差陽錯喚醒了沉睡的楚淮原,看到被南聞秋重傷的梟走向簡霄,他從朔今脫離救下簡霄,也因此不得不藏在簡霄體內養精蓄銳,好在梟潰逃之際沒發現他的真身,才遲遲沒有找上門來。
聽到這裡,陸聿揚心底一陣苦笑,先前那個楚淮原會不會藏匿於朔今中的荒唐猜想押中了,這種時候,他真不知道該不該誇自己一句“棒棒噠”。
那頭楚淮原只說了那麼一句話就跟耗光了電量似的消失了,放一個莫名其妙的簡霄在那兒迎著眾人難以言喻的複雜視線幹眨眼:“怎……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我?”
“天道是萬物法則,梟再有手段,也左右不了天道。”徐青初鋒銳的目光緊盯著蕭衡,“你不覺得自己的說辭過分牽強了嗎?”
面對徐青初的質問,蕭衡的眼底散開七分苦澀,他很輕地搖了下頭:“我說的都是事實,說句可笑的,我也沒見過梟,這些話,真假自由心證。”
“你對梟半點兒印象都沒有嗎?”陸聿揚向南聞秋問道,三千年前的撇開不說,十年前雙方是正面鬥過的,難道也忘了?
徐青初質問的點確實值得考究,但他對蕭衡的話倒是沒多少質疑,主要是覺得蕭衡現在撒這些謊根本毫無意義。
南聞秋沉吟片刻,道:“十年前,他形態殘破,看不清臉,但可以肯定,他不是鬼。”
不是鬼,那就是其它非人的存在,足以和鳳凰抗衡的……
莫非是某位上古兇獸?
陸聿揚正皺著眉在腦子裡瘋狂搜尋上古兇獸有哪些,四郎驀地開口道:“梟?不是小罐兒裡的妖怪嗎?”
小罐兒?
陸聿揚想起來了,記憶裡被名為虎子的某位小朋友當球踢的陶罐!
所以,三千年前被削得險些魂飛魄散的梟其實並沒有逃跑,而是被楚淮原關在了陶罐裡,這個陶罐就藏在普拉成,十年前餘羽豐機緣巧合闖進這片塵封的淨土,才帶出了梟。
“你知道餘羽豐嗎?”陸聿揚蹲下身握住四郎緊抓著自己褲腿的手,眼睛在他露出的小臂上輕輕掃過一眼,蒼白的面板上布著不少青紫的淤痕,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屍斑。
四郎的大眼睛沒有記憶中的生機與靈動,似是看出眼前這個問他話的男人不完全是南聞秋,他僵硬地從陸聿揚手裡抽出自己的手,神色顯得有些慌亂,但還是點了下頭:“他是素水姐姐的情郎,可是他走了,素水姐姐難過了好久,去找他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眉頭擰起一個小疙瘩,憂心忡忡地說道:“他都回來了,可是素水姐姐卻沒有回來,素水姐姐一定沒有找到他……”
“你見到他了?”陸聿揚忙問,“他在哪兒?”
四郎:“見到他了,但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