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爺被抓,阿粒姐和阿棠離開香港,祖宗得到了想要的,在他以為一切都可以好起來的時候,他收到訊息,阿粒姐死在離港的海上,祖宗明明都知,卻要當什麼都不知。
他望著漆黑的夜空,不見星星,只有萬家燈火與街道霓虹。他有好多事情都不能明白,那些事情其實也輪不到他去明白。他想的從來只有信任陸欽南這個人,忠於陸欽南,當他是大哥也好,當是兄弟也好,都當成是親人,再是照顧小阿芬,和自己所在乎的人,平安喜樂。
他想要的很平凡簡單。
他不明白。
想起小阿芬,他著急起來,擔心那些人會去學校找麻煩,顧不得許多,天也快要亮了。他出去借用電話,聯絡榮叔,請他幫忙照顧好小阿芬。
當喪龍出現在尖沙咀,立時被人發現。
外面都傳,他是二五仔,同差佬合作,出賣社團。到處都有社團的人,即便不是義合的人,旁的人也會通風報信。
他跑進魚龍混雜的大樓裡,到處是人,密密麻麻的窗戶,擠得密不透風。喪龍不知自己能躲多久,只知要往前跑,忽然眼前一黑。
有人將頭盔扔了過來,正中腦門。
追過來的古惑仔前一秒還能看到人,下一秒人就不見了,罵罵咧咧爬上樓梯撞開擋路的人,卻不想正面迎來一腳,從樓梯滾了下去。
鍾霓站在樓梯上,冷眼看著滾下去的人,大樓裡的住戶見此一幕,早見怪不怪,當做什麼都沒看到。鍾霓若無其事,撿起地上的頭盔,走下樓梯,隨手撿起地上的廣告紙揉成一團塞進喊叫的馬仔嘴裡,塞得滿滿的,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為止。
她拉住馬仔手臂,將他拖進樓梯層下面,再一腳踹上去,“安安靜靜待著,敢動一下,我踹斷你脊樑骨,要你這輩子都動不了。”
馬仔被嚇到,完全不敢動。
鍾霓挪過一旁的紙箱子將人擋住,再上樓,望了眼走廊下面正找過來的幾個古惑仔,拖著喪龍去敲門,丟出幾張大金牛,請鳳姐幫忙騰出一個地方,順便解決下麻煩。
古惑仔邊個敢惹?鳳姐拒絕。
鍾霓面不改色,抬腳踹開門,“一樓二鳳,信不信我舉報?”
鳳姐一聽,又見鍾霓腿邊完全沒動靜的男人,心道不是善茬,連忙討好,收下港紙,講一定好好幫忙。
喪龍醒來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雨聲嘩啦啦的,混在大樓嘈雜的人聲中,氣味都是潮溼的。他胳膊上一陣猛痛,完全睜開眼睛後,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他怔了怔。
鍾霓幫他處理好傷口,坐在木板床邊凳子上,拿過桌上的破布擦掉手上的血跡。
喪龍臉色慘白,嘴唇蠕動,卻不知要講什麼才好,直到鍾霓主動開口問起,他才講出昨日發生的種種,提到江月,聲音都不自覺嘶啞。
他在自責,在道歉,鍾霓好像沒聽到,自顧自倒了一杯過夜白開水,朝躺在地上的馬仔臉上潑過去,馬仔猛地睜開眼睛,臉上傷口強烈發疼,嘴裡塞滿了東西,痛叫聲被堵在喉嚨裡。
喪龍這才發現到這屋子裡還有別人。
鍾霓蹲下身,看著馬仔泛紅的臉,轉弄著手裡的玻璃杯,“車子是誰炸的?”
馬仔痛哭流涕,掙扎著,搖頭。
鍾霓面無表情,準備拿掉他嘴裡的東西,“你可以叫一聲試試。”東西拿掉,馬仔張大嘴巴,卻不敢發聲,聲音卡在喉嚨裡,像大口喘氣的聲音。
“我不知,我不知啊……”
“我點知你有無騙我?”鍾霓捏住馬仔下顎,企圖將玻璃杯塞進馬仔口腔裡。
喪龍坐在床上,看著Madam鐘行使暴力,萬分心驚,仔細看在能發現到她眼睛通紅,不知有多忍耐才沒有爆發崩潰。
陪她一同上學、上警校、做警察的好朋友死了,她的江月死了。
鍾霓面容平靜,只一雙眼透著狠戾,手上再不懂控制力氣,馬仔雙腿亂蹬,無聲求饒。
喪龍怕Madam鍾真的整死地上的人,踉蹌著下床,抓住她手臂,“我來問吧……整件事情,我參與其中,我知道該從哪裡問起。”
鍾霓忽然地鬆開手,跌坐在地,冷眼看著馬仔大口喘氣。
喪龍揪住馬仔衣襟,要他老老實實講真話。見識過Madam鍾暴力,馬仔哪裡還敢不老實,喪龍問什麼,他答什麼,一個字都不敢撒謊。
馬仔心裡吐出無數句粗口,早知如此就不該參與這件事情,飛仔龍是陸生的人,公司趁著陸生人不在,存心要搞飛仔龍,這事情本就不對勁,他真是腦袋發糊,居然妄想能做掉陸生身前紅棍。
“是誰讓你們來抓我?”
“是侯爺,侯爺發話,上面講你背叛義合,一定要抓到你……在差佬動手之前……”
在差佬動手之前?鍾霓擰起眉頭。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是住在這裡的鳳姐。她告訴鍾霓:“下面有差佬,應該是來找你們的啦。”
鍾霓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留在身上的錢不多了,這次就給的不大方了。鳳姐收下幾張紅杉魚,小聲嘀咕了幾句。
鍾霓盯著躺在地上的馬仔,沒猶豫,離開之前惡劣至極,狠踹了幾腳。
跑下樓時,鍾霓罵了聲,鳳姐兩頭收了錢,故意告訴她下面有差佬,實際上早就在外面等著她了。她轉過身,往上跑。
喪龍跟在她身後,行動力比不過受過訓練的Madam,跑到天台,眼見鍾霓動作靈敏翻過欄杆,欄杆之外是懸空的。
他站住腳步,瞪著鍾霓:“Madam……?”
鍾霓回頭看了他一眼,抹掉臉上的雨水。“要麼跳,要麼被那些人帶走。”
阿Sir帶人追到天台,兩人已經跳到下一層的雨棚上,藉助斜面再滑到下一層,從住戶樓層的窗戶爬進去,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大樓。
劉錦榮早已在大樓各個出入口安排人堵著。鍾霓迎面撞上劉錦榮欲要殺人的目光,猛地停住腳步,站在昏暗的樓梯道間,看著他。
劉錦榮撐著雨傘,看著她:“鍾霓,身為警務人員,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麼?”
她當然知道,但絕不承認自己有錯。在別人面前,她可以無所顧忌,可在家人面前,她不可以。劉錦榮推著她上車,坐在車子裡的人是高楚傑。
鍾霓低下頭,任由姑父擦掉她臉上的雨水,乾燥的毛巾搭在她頭上,遮住她一半的臉。
“阿霓,你太沖動了。”
鍾霓掐著自己的掌心,不說話。
許久後,鍾霓才痛哭出來,“我是不是做錯?”
不該讓江月和程宇年參與這些事情是不是?程宇年會不會已經出事?是我太自負,對不對?
高楚傑抬手,隔著毛巾揉了揉她發頂。
沒有對錯之說,事情發展,有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