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事已至此，後悔無用。

白先生硬著頭皮，上了賊船，要跟伏先生混。

唔。

不對。

未必就是賊船。

也可能是王師啊！

恭迎王師的事情，那能叫出賣盟友嗎？

不能嘛！

白澤稍微一琢磨，心思頓時活絡開了。

——憨憨的女媧，連最大心腹都是她哥的人……有如此致命的缺陷存在，這把兄妹對決，還有懸念嗎？！

伏羲VS女媧，哪邊會贏？

目前來看，伏羲勝算好像大大的有！

‘唔……也不見得誒？’

白先生眼珠一轉，一隻袖子中有一枚晶石正在隱蔽的旋轉著。

時光的漣漪盪漾，各種資訊被採集……

好吧，不說的那麼玄乎。

這就是在錄音錄影，與白先生的耳目共通，他之所見所聞，皆入其中。

他想要做什麼？

自然是——留一條後路！

白先生，那也是有錚錚傲骨的神。

你伏羲提著斧頭，在我面前瘋狂暗示……可我白澤，那是被嚇大的嗎？

兔子急了，也能學會咬人的！

‘女媧身邊有壞人，一個大大的臥底……但臥底這種東西，最重要的就是隱蔽！’

白先生眼底閃過詭異的光。

‘一旦暴露了，殺傷力驟減。’

‘那濃眉大眼的風曦，看起來威風八面的……可是如今，人族儲君已有。’

‘女媧想把他給卸位，談不上多困難。’

‘假如說……’

‘我之後回去，又重新反水到女媧那面的話……’

白先生心裡琢磨著，推演另外的一種可能。

他盤算著伏羲跟女媧之間的關係，派遣臥底的初衷和目標，若有若無的脈絡逐漸浮現。

這與大勢力之間互相派遣的臥底，有著微妙的不同之處。

畢竟，兄妹關係……打斷骨頭，也還是連著筋的。

伏羲是要鎮壓作亂的女媧不假，可依白澤看來，其多半還是希望女媧能夠盤古成功的。

否則，何必派遣臥底那麼麻煩？

太昊天帝雖然退位，可在許多古神大聖的心中，依舊是威望無邊。

只要他態度明確的表示，不想看到女媧盤古……女媧的成道難度瞬間就要激增數倍！

巫族內部人心動盪，連其餘祖巫的入股投資，都會慎重且保守許多。

妖族有羲皇，人族有青帝——這其實本身就是一種很隱蔽的暗示了。

模稜兩可，在支援與不支援的邊際上徘徊。

‘伏羲派遣臥底，策反我這跟女媧都沒處熱乎的盟友……看來，他的思路已經確定了。’

‘暗中支援女媧盤古，但同時也要留下反制的手段。’

‘在女媧登臨盤古、一證永證後的剎那！’

‘直接來一手釜底抽薪！’

白先生是一個聰明的神。

先前，他是被利益衝昏了頭腦，又接著被“講道理”的斧頭恐嚇。

一時間心態彷徨，唯唯諾諾。

此刻，當他冷靜下來，計算推演，很多事情就把握住了脈絡走向，洞察了一些微妙的地方。

‘可是這麼做的話，風險並不小。’

‘在收官前，不能出任何一點紕漏……否則，一點崩，全線崩！’

‘眼下，伏羲拿那濃眉大眼的風曦是臥底的事情，用來戳穿我本身臥底的面目，忽悠恐嚇著我上了他的那條船……’

‘我現在是上了船不假。’

‘可若是，我再暗中跳到女媧的那條船上……’

‘這一回，不要有第三人在場，就是我們兩個密謀。’

‘我跟女媧商量好。’

‘一起配合著演戲。’

‘女媧假裝不知道我被“策反”，以及風曦是臥底，就一直憨憨的演下去——哦，錯了，她不用演。’

‘封存相關記憶，本色出演就好！’

‘讓臥底去賣命打工，為她做貢獻！’

‘等時機成熟了，記憶迴歸，再將臥底拿下，解除其一切權力！’

白先生此刻認真想想，猛然間覺得，自己這些年真的是眼瞎了、智障了。

那個小風同志，身上那麼大的破綻，他竟然沒有發現！

整個人族上下，幹活最積極的是誰啊？

風曦無疑！

在還沒有明確成為人族儲君、甚至是人王的時候，曾經有一天十二個時辰，他硬是時光加速，給幹出了十二萬九千六百個時辰的活！

誰都沒有他拼！

哪怕沒有加班費，他都在幹活！

連女媧勸其休息一會兒，都沒啥效果。

這太熱心了，太積極了。

感動老闆十大人物，其必為榜首。

現在想想。

沒有好處還那麼拼，什麼都管，什麼都學，瘋狂的刷業績，做到把企業上上下下全都掌握在心中，明明白白的。

這要麼是真正純粹的理想派、奮鬥逼，要麼嘛……

可能是要跳槽了，把業務全拉走。

別笑。

真的很有可能！

這年頭。

老油條的員工，那都在划水、摸魚，拿著工資，完成相應的任務，之後就自己管自己的事，投資理財些別的東西。

那種不求回報、表現又特別突出的……你說，他圖啥捏？

背後沒有個誰誰誰在安排著，鞭策著……可能嗎？

白先生自覺恍然大悟，深深遺憾這些年來，一直有小號深入王庭，觀察局面，卻始終忽視瞭如此巨大的思維漏洞。

‘不管如何。’

‘女媧要是真的盤古成功了……彼時，定然佔據大勢！’

‘甭管她手下有多少臥底……普通人又不知道！’

‘只要果斷清理掉幾個硬茬，粉碎伏羲的佈局……’

‘再裹挾大勢而動……’

‘暴捶伏羲，豈不是順理成章？！’

白先生思量著，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無比輝煌璀璨——

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將直接決定未來命運的分岔！

想一想——伏羲這老盤古，被新盤古女媧，按在地上暴捶，兄長威嚴盡喪，是不是想想就感到激動？

白先生便挺激動的。

只是，激動完後，他又索然無味了。

女媧跟伏羲的段位差距，讓他難以下定決心，重新反水過去。

——不是白澤不努力，實在女媧不給力！

‘如果女媧翻身，當家作主之後，能做到一直壓制伏羲，讓他沒有功夫找我的麻煩……’

‘或者，最起碼支撐到本座盤古成功得時代，讓我有自保之力。’

‘那或許，我也真就重新跳反回去了。’

白澤心底深深嘆息。

其實。

相比於跟伏羲打交道。

他更願意做交易的，是女媧啊！

畢竟嘛……這位娘娘，可是個妙人。

她不會嚴厲盯著手下，阻止他們發財。

何況當年，還是她主動掀起風雲，建立了媧皇地產的呢！

三千大羅，跟著她，都有肉吃！

自家洞府周圍的仙山淨土，被媧皇拿去宣傳，各種鼓吹，搭配上產業啊、交通啊、教育啊……等等一系列的口頭利好，賣出個天價！

天價就算了，後續還有一系列的管理費等著，並且拉動各行各業，全部賺的盆滿缽滿。

只不過。

當這輛馬車，狂飆到隱隱開始失控的時候……伏羲重拳出擊，糾正了軌道。

請出了道祖鴻鈞，以天道為伺服器核心，打造更高階資訊化修行文明時代，釋放一些泡沫，逆轉一些程序，全面深入開發整個洪荒宇宙。

扶持弱勢種族，支援貧瘠偏僻地區發展，做到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皆是臣民，無有貴賤。

若視洪荒如人身，踏上修行路，那一開始便是以丹田為核心，所有法力歸宿皆在此，再有經脈為重要紐帶，是先天山川大河，是後成道路交通。

經脈所過，穴道擴張，為各處根基，匯聚軀殼之精氣，煉化成真氣法力，百般雕琢，萬川歸海，匯入丹田，成金丹，煉元嬰，接引神魂入駐，最後超脫肉身，聚則有形，散則為氣，神通廣大。

只是，神通廣大了，肉身慢慢的也就不重要了——過去的壞了，換一個新的就好，附體奪舍，隨心所欲。

這是氣修。

伏羲不取，給糾正成體修。

體修，那便是要照顧到全身上下每處地方，四肢百骸，周身穴竅，甚至最後每一個生命基本單元，一榮共榮，都實現本質的蛻變。

體修，可比氣修麻煩多了……雖然全方位強化，生存力爆炸，某些方面遠勝於氣修。

可太費時，也太費力，整個過程裡面，立竿見影的好處還沒有氣修大——經脈的擴張，丹田法力的增加，大家都能看到清晰可見的提升。

諸神敬佩羲皇的決策和毅力，但是如果有的選擇……

像是白先生，他就挺認可女媧的。

不過。

很多時候，公道自在人心。

未來時光道路的走向，終究會逐漸符合曾經眼光最遠那人的預期，簇擁其為最終的勝利者。

女媧能勝伏羲一時。

可心胸格局、眼光佈局上的差距……

‘我看，女媧不能勝伏羲永遠啊！’

‘除非……’

‘她能在什麼時候，證明她自己，是真正的與伏羲站在了同樣的高度。’

‘那或許，我還有反水過去的必要。’

‘否則，就讓此物……永不見天日罷！’

白先生心底長嘆一聲，那枚正在滴溜溜旋轉的晶石，越發的隱蔽了，不讓對面的伏羲窺見破綻。

他一個正直的神。

跟人談話還錄音，被人發現了多不好？

絕對不是因為，怕被伏羲抄起斧頭，一下子砍過來！

是的！

白先生他不怕！

他一點都不慫，最多偶爾從心。

“陛下之意，我已盡知。”

一邊想著心事，白先生一邊鄭重接受命令。

諜中諜中諜的事情，他幹了！

“定不負陛下厚望！”

左右橫跳，舍白其誰！

“甚好！”伏羲撫掌一笑，“有卿輔佐，何愁大事不成？”

“這樣。”

“為了方便你開展工作，一開始便獲取到女媧的信任。”

“來。”

“附耳過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伏羲招招手。

白先生卻猶豫了。

伏羲一看，哂然一笑，隨手一劃拉，道理神斧重新收回了袖子裡。

如此，白先生才放下了心，探頭探頭，附耳過去。

“我跟你說……”

伏羲密語，道出了一則隱秘。

白澤乍聞，先是一愣，而後瞳孔猛的收縮，近乎成為了一個小點。

“什……什麼？此事當真？”

他徹底失態。

哪怕白先生，是見過大世面的。

可是此刻，他也無法抑制內心的震動。

“當然是真的。”

伏羲淡笑，“我沒有必要騙你。”

“更何況，我之前才說過……”

“面對我那小聰明的妹妹，假話是不能說的。”

“她又不傻，就是憨了點。”

“想騙她那小聰明的腦瓜，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話全不說，真話不全說。”

“真話，全都能驗證，一切符合實情，不會有絲毫破綻。”

“只是唯一的一點空白，才會讓整個事態，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伏羲，老陽謀家了！

騙人，是不可能騙人的。

也就是做個謎語人，告訴聽眾——懂得都懂，不懂得說再多也不懂，事情的大部分真相在這裡，至於背後全貌究竟是什麼？你自己去覆盤吧。

猜錯了，我可不負責哦！

“可是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白澤心潮澎湃，難以自抑，“樂子可就大了啊！”

“樂子不大點的話，這個時代豈不是太無趣？”

羲皇逐漸露出了缺德無良的笑容，“反正呢，在大劫落幕前，我就是個看熱鬧的了。”

“你覺得……”

“我這個看熱鬧的，會嫌事大嗎？”

“不！”

“我根本不會怕事大！”

“我還要拼命的往裡面拱火呢！”

“你……”

白澤深深的看了伏羲一眼，嘴角抽搐，“我服了你了……”

“你也是真的會玩！”

“大禹……大禹……嘿！”

“這可真是一個勁爆的資訊。”

“那又如何呢？”伏羲微笑，“反正對於這個訊息，我那妹妹，恐怕是有些樂見其成的。”

“畢竟……”

“這可是要跟蒼龍過不去的！”

“定海……定海！”

“蒼龍啊，他太聰明瞭……”

“他竟然能猜到，東華帝君是我們的人……這可對我們的形象不太好啊！”

“所以。”

“還是要請他去死，才能捍衛大家的形象不是？”

“再說了。”

“四海被鎮壓，龍族就被壓制……豈不是便宜了女媧？”

伏羲淡然說道。

“那……這裡面的坑，又是什麼呢？”白澤問道。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