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沒站住。
可以看出這個男人的身心都被我傷害的遍體鱗傷。我很想和他道個歉,但他又把頭塞到我頸窩裡,眼淚刷刷地流下來。
我:“……也不至於吧。”
我安慰了他兩句,瞥了眼跟在後面的十幾個人,突然說:“你沒叫警察?”
“不是你說別喊警察的嗎!”他聲淚俱下地罵我:“你他嗎,說起來我就來氣,萬一你被人亂刀砍死在裡面,連個保護現場的都沒有!”
你已經想的這麼周全了嗎……
你就沒想過我把別人亂刀砍死在裡面了,警察來了我要怎麼解釋??
我“嗯”了一聲,“有煙嗎?”
“有。”張瀾在身上摸摸索索,費勁地從褲子口袋掏出一包煙,我趕緊拿一根過來點上,眼圈吐出來的那一刻,感覺世界都美好了。
突然,周圍沒了聲音,大家的眼神直勾勾望向我身後。我扭頭一看,徐冬也出來了。
他的眼神直白地看著我,我笑著說:“太久沒抽菸,煙癮犯了。”
想了想又說:“這個也是騙你的,不能抽菸的是我弟弟。哈哈哈。”
他的神色很複雜,我不太看得懂。他說:“你嘴裡有一句真話麼?”
“吸菸危害30條是真的。還有那個故事,也是真的。”
他沒有再說話。
張瀾和帶來的黑衣大佬們面面相覷,謹慎開口道:“省兒,你要怎麼辦?要不我們把他弄死了再暴屍荒野?”
我拍了他腦袋一下。“你犯罪片看多了吧。”
我又吸了一口煙,慢慢地說:“報警吧。說這裡有個殺人犯。”
張瀾:“啊?”
第18章
警察來的很快,因為我餓了幾天的樣子很慘,工廠裡能殺人的兇器又實在太多,人證物證具在,他們很快認定這是一起綁架案。
王隊長走過來,說“言少,沒想到你還活著啊。”
臥槽,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啊。
“他,殺人犯,綁架犯,還有,”我一指徐冬,“前臆想症患者。現在精神正常,必須處以死刑。”
王隊長說:“言省,你妹妹……”
“停。王隊,你那張嘴遲早害死你。”
王隊長嘆了口氣,招呼人把徐冬押走。徐冬16年過得風風光光,落魄了一年,又風光了六年,但是他的後半生,不,他已經沒有後半生了。
他這個人,看不到未來了。
徐冬帶著手銬和我擦身而過,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看向我。我明白他根本無法和我對視。
報復錯人的愧疚和負擔快要把他整個人壓垮了。
在經過張瀾身邊的時候,他微微停頓。
張瀾:“幹嘛?”
徐冬:“我就問一句。你既然知道我父母不可能還上錢,為什麼還要提高一倍利潤借給他們。”
張瀾嗤笑道:“還能為什麼?可憐唄。”
見徐冬壓根不信,張瀾不耐煩道:“當時省兒父母都親自來求我家了,說是他們交往不錯的高中同學,我還能不幫?恕我直言,我一眼看見你父母,就知道他們是對賭鬼!這種人我見的太多了,借的錢越多,越堵不上窟窿。借給他們不如捐給乞丐呢。”
徐冬眼神一凜,雙手緊緊攥成拳,最終沒出聲。
“他們第二次來找我,我就料到他們又把錢賭光了。這次我說什麼也不可能借了。但是他們說,可以提高一倍的利潤。這筆錢就是死也不可能再去賭了,一定會還給我,不然他們可以以死明志。那神情挺唬人的,又是言叔叔多年的朋友,我心軟就借了。壓根也沒指望要回來,那合同根本不被法律認可好不好!”
“我也就菩薩心腸,當做慈善唄。”張瀾小聲嘀咕,“哪裡料到他們真的能自殺啊?”
張瀾知道徐父和妻子跳樓的事,也是震的半天沒緩過來,因為他們確實不像敢親生的樣子。後來才知道他們把那筆錢全部轉移走了,留給了唯一的兒子。
父母以死換來的錢,悄悄地都儲存給了他。
可能徐冬父母算不上什麼好人,萬惡的賭徒,負債累累的商人,自私的懦夫。但他們確實真心愛著徐冬。
如果張瀾真想追究那一千萬,可以報警,可以追查,可以動用個人關係,但是這些手段用在一個16歲的孩子身上,未免有些無情。
言省爸媽填了些錢,又送了輛新車,這件事張瀾算是揭過了。
張瀾不屑道:“不然呢?讓我去找一個16歲的小孩要一千萬?這還不算利息。搞笑呢吧。”
徐冬被銬走了。警笛聲嗚嗚地響起,宣告他混亂人生的終結。
我和張瀾坐在後面的警車裡,張瀾頭一歪靠在車窗上,出奇地安靜。
“你怎麼了?”
張瀾說:“言省,我替你委屈。他死一百遍都不夠的。妍妍我也很喜歡,我以前還說過長大想娶她。”
我說:“滾。你配嗎?”
張瀾笑了,說:“妍妍在天有靈,應該可以放心她的笨蛋哥哥了。”
我突然想起,我已經整整四天沒做過噩夢了。
從我坦白整個事情的真相後,從徐冬崩潰外出後,我就再也沒做過夢,也沒見過妍妍了。
快結束了
尾聲
第19章
徐冬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我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還在屋裡和螢幕上的怪獸拼死較量。
“別玩了。”言閱過來拍我的肩,把我的筆記本插座拔了。
我沒生氣,只是看著黑掉的螢幕怔忪了半晌。
“徐冬今天槍決,你要去看麼?”
看什麼?人死了,不都一個樣。白的變成紅的,再變成灰的。一捧灰,從天上洋洋灑灑地落到人間,再從人間飛逝。
言閱瞧著我的臉色,掏出手機來傳給我一組照片。
我點開照片,發現是一棟破爛的居民樓,牆壁上坑坑窪窪,四面透風。
下一張,是一個還算能住人的屋子,牆皮都掉了一半,滿地的灰。一盞灰暗的吊燈掛在天花板上,室內只有兩張床,一張餐桌,連沙發都沒有。明明非常破敗,但是勉強能看得出,曾經這裡生活氣息很濃。
再下一張,是天台的照片。老式的筒子樓,天台沒有護欄,只有一圈紅磚壘成的矮牆,成了樓房與天空的邊界。
最後一張。我點開前,有預感這張照片會給我帶來怎樣的衝擊。所以我猶豫了。
言閱說:“哥,你看看吧。”
我點開了那張照片。
那堵紅磚壘成的矮牆,我近距離的看到了。
上面有人用指甲極細地劃出來什麼。
兩個字。很難辨認。但是眼睛先於腦子做出了反應。
淚,毫無徵兆地滑下來。
這樣的字跡,我已經三年沒見到了。聽覺忽然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