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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視線應了一聲“是”,回身朝內殿裡靜候著的宮人們吩咐了幾句,很快便帶了人下去。

溫映寒掩在寬大袖口裡的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攥了攥,臨到要見到了又生出了幾分不安。隔著這樣久的時間,她的記憶卻還停留在溫承修第一次出征的時候。

芸夏從門外輕輕走了進來,見到主位上的溫映寒,微微行了一禮,“皇后娘娘,溫大人到了。”

她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了有人走來的動靜。

雕著“回”字吉祥紋的殿門微開,只見溫承修身著一件藏青色江崖海水獅紋的緊袖官袍,長髮高束,五官深刻而立體,一雙劍眉盡顯銳利,他腰間深色的錦帶上卸去了常年佩戴長劍,雕著繁雜家紋的玉佩叮噹作響,襯出氣勢與華貴。

那雙與溫映寒相似的眼睛,在望在她身上的那一剎那,微微一頓,常年征戰沙場生出來的鋒利瞬間悉數收斂,琥珀色的眸子裡只剩下關切與溫沉。

溫承修大步上前,單膝而跪,“微臣參見皇后娘娘。”

這是禮數也是規矩,君臣有別,皇后地位僅在皇帝之下,外臣不論從前皆需行大禮。

芸夏眼瞧著人已經進去了,便默默退下替他們二人將大門關好。

內殿之中只剩下溫映寒與溫承修兩人。

溫承修抬眸望上溫映寒的視線,一雙劍眉微蹙,語氣盡是急切“可是真的失憶了?”

他常年混跡在戰場,自然不會過多拘泥於那些禮數,起身時眼睛一刻也未從溫映寒身上離開,似是想打量出她身上還有哪些傷勢。

即便人已經在自己眼前,緊懸著的心仍是半點也放不下來,溫承修繼續開口道“你身子如何了?落水後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傷到?”

他得知她出事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誰知到了家中,問誰都是一問三不知,若不是皇上開恩准他入宮,當真要在宮外急死。

他重新望上溫映寒的眼睛,忽然意識到對方若是真的忘了自己,他剛剛的神色和語氣可能會嚇到對方。

溫承修忙斂了眸光,頓了頓,放緩了聲音“……寒兒,你可還認得我?”

他這一聲,恍若低嘆。

溫映寒心底像被人緊攥了一下,從前他便這樣喚她。

即便隔著久遠的時間與身份的改變,他們兩人間卻好像從不曾有過疏遠的距離感。

溫映寒動了動唇,聲音裡帶著一絲安撫“從前的事情我都還記得,只是忘記了近幾年的。身子已經無礙了,哥哥你別擔心。”

溫承修偏銳利,溫映寒偏清冷,兩人在外表與氣質上不大相同,但唯有那雙眼睛,是一樣隨了他們的母親。

琥珀色的眸子相視一望。

溫承修見她還反過來在安慰他,不由得更加自責,他眉心緊鎖,帶著薄繭的手指攥在扶手椅的雕紋上緊了緊,“早知我便該直接斬了那敵軍的將領,耽誤我這些時間,未能早點回來見你。”

先前父親在家書中隻字未提,只說了朝中有人對鎮北侯府不利,溫承修遠在邊疆戰場,根本不曾知曉宮裡發生的事情。

到底是回來得晚了。

他掩下眼睛裡的神色,“往後有我在了。”網,網,,

第34章

這樣一句話讓溫映寒想起了些幼年時的舊事, 他們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又是個不愛管府中事務的,所以從小便是溫承修在護著她。 小 說

小時候若是誰欺負了她, 第二日便會哭著被溫承修拎到她面前賠禮,長大些了她若是有什麼心儀的首飾脂粉, 只要被溫承修覺察了, 當晚便會裝進錦盒裡給她送去。每每上街若是遇到糕點糖果的鋪子, 他總會給她帶上一份回府裡。

溫映寒總覺得他小時候的月例銀子全都給她一個人花了, 所以每年溫承修生辰的時候,她便會準備一份厚禮送還回去, 只是那人總說, 有她的桃花糕就足夠了。

溫承修打量了她半天, 見她面色確實還好,身上也的確沒有其他受傷的地方,緊蹙著的劍眉這才稍稍緩和了些。

他抿了抿唇,緩緩開口道“你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溫映寒聽他這樣問,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其實我也不記得了, 聽我身邊的宮女說是失足落水,那日暴雨, 周圍也沒有旁人,更沒有其他人瞧見。湖邊的青石上有苔蘚, 溼滑得很。”

“哪個宮女?明夏?”

“對, 那日我只帶了她一人, 中途降雨,她好像是回去拿傘了。”

溫承修微微頷首,明夏那個丫鬟他認得,就是從他們鎮北侯府裡出去的,溫映寒出嫁時只帶了這一個陪嫁,落水那日身邊帶著她倒也不奇怪。

溫承修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薄繭,“好端端的,你會去湖邊做什麼?還是那種天氣。”

溫映寒眉心輕蹙,其實她也思考過有關她失憶前後的事情,那段時間她也詢問過其他人那天她出門前有沒有交代過什麼,但德坤宮裡的人都說,她當時只提了自己想要出去走一走,沒說要去哪,也不肯帶過多的人。

眾人都以為她是在屋子裡待得太久了,終於想通了打算出去散散心,沒成想最後居然發生了那樣的事。

溫映寒雖然憶不起當時的想法,但隱隱總有種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她頓了頓,開口道“我大約失了三年的記憶,落水之前的事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但是從時間上看,那陣子剛好是父親的案子被上奏出來之後,我殿裡有不少家書,許是與前朝的事情相關也未可知……”

溫承修聞言劍眉微挑,“這次前朝的事明擺著是衝著你來的。父親雖是鎮北侯,但卻不受重用,從權勢和利害關係上,他們都沒必要針對於他,更落不得什麼有用的好處,唯獨你,你如今這個位置,是多少人想要得到的。”

溫映寒斂了斂眸子,微微頷首,“是了,有人巴不得我被廢了。”

溫承修望了她一眼,面色沉重,雙唇動了動似是在拿捏著語氣,最終輕輕一嘆,聲音裡帶了幾分認真“寒兒,我聽聞皇上待你不好?”

溫映寒微微一怔,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若說好,先前她確實聽聞皇上已經擬了廢后的詔書了,只怕她若是未落水,此刻德坤宮早已易主,又是禁足又是廢后,這聽起來絕不像是好,可若說不好……

她莫名想起了最近發生的事。

她不是沒聽過從前宮人們的描述,只是那些描述中的沈凌淵與近來她所接觸到的似乎判若兩人。芸夏說,沈凌淵從前很少入後宮,來德坤宮也只是交代些有關宮宴祭祀之類需要她安排的事情。

所以最近他的不同,只是因為她病了一場嗎?

溫承修見她一直抿唇未語的樣子,便已經猜了個大概了,再加上先前他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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