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應下,福了福身往外走去。
一時之間,這整個臥房裡就只剩下羌意和裴賀朝二人。這裡的氣息同書房截然不同,若有似無的龍涎香在空氣中流淌,約莫是昨夜燃盡的餘香。
羌意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知該幹嘛,就在她糾結著是否要開口告辭時,就聽到裴賀朝語氣淡淡道:“公主可否幫我一個忙?”
“什麼?”她下意識接道。
“咳……我有些口渴,勞煩公主替我倒杯茶,咳咳……”裴賀朝握拳抵在唇下輕輕咳著。
羌意趕忙到外屋倒了清茶來,幾步走到床邊,卻又立刻定住:“需要我幫你扶起來坐著嗎?”
“嗯,有勞。”
見此,她便順手將茶杯放在床邊的矮几上,然後動作輕微地將裴賀朝從床上扶起,她抓著一個軟枕靠在床頭,好讓他靠著舒服些。
“多謝公主。”
聽到來自裴賀朝的感謝,羌意還有些彆扭,拿起茶杯便直接往他手裡遞。
“我還以為公主已經離開了。”裴賀朝垂著眉輕抿一口茶,狀似不經意道。
“本公主這是怕自己這麼走了,若是王爺出個什麼事,那我罪過可就大了。”她開玩笑一般開了口。
誰想裴賀朝一聽完她的話,猛一垂頭咳嗽起來。
羌意一驚,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卻是下意識地往他後背拍去,這手才拍了沒兩下,兩個人皆是怔愣住。
“咳,那個,珩王是怎麼受的傷,不是說只是受了風寒嗎?”羌意收回手,將它背到身後握了握,隨口扯了個話題。
只見裴賀朝有片刻沉默,只言“私事”二字,說完就又低下頭喝茶。
也不知怎麼,見他這幅神情,羌意心裡依稀閃過一個猜測。
就在這時,“咯吱”一聲,門口傳來響動,一名身著淺褐色長衫的男子提著個藥箱走了進來。
“王爺,公主。”範致不卑不亢,微彎腰拱拱手。
羌意輕點下頭,讓出位置,示意範致上前,道:“既然範大夫來了,本宮就不再多留。”
裴賀朝抬眸看了下她,倒也沒有阻攔,只對著去喚範致的那兩個小丫頭道:“你們將公主送出府。”
“是。”
羌意見狀,倒也不再拒絕。
回宮的路上,轎子外,薔薇突然湊到小窗邊開口問道:“公主,剛剛攝政王是出了什麼事嗎?奴婢在外頭怎麼瞧見有大夫往裡走啊?”
聽到這話,羌意麵上一滯,抬手緩緩將簾子掀起,叮囑道:“今日在攝政王府瞧見的事莫要對旁人說。”
薔薇一頓,隨後猛地點頭:“嗯嗯。”
轎子走得不快不慢,羌意將簾子放下,右手抵著另一邊的小窗,頭輕輕靠在掌心,思緒又漸漸飄遠。
原著男主裴賀朝最大的秘密,並不是他乃裴家養子這件事,裴父隱瞞多年也不是為了讓裴賀朝光耀他們裴家的門楣,這所有的一切歸根究底,都只是為了掩蓋裴賀朝的真正身份——燕齊先皇后的嫡子。
燕齊國位於雲昭北邊,兩國毗鄰,多年交好,羌意的皇姐,也就是雲昭另一位公主羌思更是為了兩國情誼於數年前和親去了燕齊。
二十多年前,雲昭有一戶富商窺探出兩國貿易往來的商機,攜著妻女去了燕齊,這富商的女兒不僅有著天女之姿,更是驚才絕豔,不過數月這女子的名號便在燕齊邊境一帶人盡皆知。
這女子正是裴賀朝的生母,燕齊後來早逝的皇后,賀顏歡。
緣之一字向來難以捉摸,當年燕齊的太子到邊境不過數日,卻愣是在街邊一眼相中賀顏歡。接下來的劇情便是古早言情文必備之要素——狗血般的強取豪奪。
在羌意看來,其實當年燕齊太子,如今的燕齊皇帝對賀顏歡最初不過是視覺心動,可在賀顏歡一次次的拒絕下,這高高在上的太子反而對她愈加上心。
一年未到,賀顏歡有了身孕,她心心念念想要回雲昭一趟,燕齊太子也不忍拒絕,那年燕齊先皇疾病纏身,一眾兄弟對他的儲君之位皆是虎視眈眈,再三權衡下他最終沒有陪著賀顏歡一起回雲昭。
表面順從的賀顏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雲昭生下孩子後便將他隨手丟給了她的竹馬——裴父,然後孤身一人又回到燕齊。
燕齊新皇滿是欣喜地等著愛妻攜子歸來,可沒想表面溫順的賀顏歡佈下了一個彌天大謊。她假裝自己半路被劫匪汙辱,孩子丟失,終日一副痴兒模樣。
新皇巨慟,卻是半點也沒有懷疑,不顧眾臣反對仍舊立賀顏歡為後,三年後,燕齊皇后薨。
羌意不知該怎麼評價這段悲劇,或許是當年那位燕齊太子過於強勢霸道不懂變通,也或許是賀顏歡心中執念太深,偏見太重,總之這一段孽緣帶來的影響並沒有因為賀顏歡的逝去而消失。
在裴父去世前,裴家上下,包括長兄裴展和長姐裴湘,都只以為他是裴父隨手撿來的棄子,直到那夜裴父單獨將裴賀朝叫至病榻前,將這輩子最大隱秘和盤托出。
原著中,裴賀朝在知曉自己的身世後便開始培養自己的暗衛,甚至暗中在燕齊布眼線收集燕齊皇室訊息,這些舉動雖然秘密,但絕不可能保證沒有人察覺。
今日裴賀朝的神色,讓羌意有很大的把握猜測到行刺的人是來自何處。
如今燕齊皇帝並不如往年一般強健,可這麼多年他卻一直未立儲,這其中之意那兩位燕齊皇子自然明白,私下裡皆著手尋找先皇后當年丟失的孩子。
按著原著時間線,現下燕齊有些人恐怕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不過羌意倒不是特別擔心裴賀朝,這人可是男主,這命自有天意保著。
她腦子裡不斷地回憶著,再回過神時,皇宮正大門已經在眼前。
她隨手掀起簾子往外看了看,卻立刻瞧見一身粉衣的芙蓉面色焦急地站在午陽門邊,看到她們時,面上明顯一鬆,疾步朝她們的方向跑來。
“怎麼了,為何如此急色?”羌意示意停轎,準備讓芙蓉好好喘會氣,並且心裡已經有了讓她好好和薔薇一起習武的打算,這體力著實不太行。
“公主,皇,皇上來頤安宮了,見你不在,現下正在寢殿裡生悶氣呢!”芙蓉擦了擦額間的汗,面對著小窗皺眉道。
羌以澤來了?
羌意眉心一動,有些意外,便道:“快回頤安宮。”
轎子一落一起,往著頤安宮的方向而去。
……
羌意甫一落地,人還沒踏進寢殿門,一個小小身影就猛地往她身上衝來,她急急穩住下盤,下意識伸手接住來人。
“皇上小心些!”
“皇上!”
前頭幾個宮婢內侍嚇得冷汗直掉,羌意輕咳一聲,抬手讓他們退下:“你們先下去吧,這裡有本宮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