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卻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這個賀書淵小小年紀,不過只有十四、五歲,卻如此沉得住氣,就是在官場上,混過幾年之人,在他面前,也未必有這樣的沉著冷靜,實在是不能小覷!
既然心裡戰沒什麼效果,許廣文也不打算,再浪費時間,放下手裡的茶盞,看著賀書淵,態度十分親切的道:“書淵,我的好友,左督御史裴顯鳴,是康隆三年的探花郎,學問人品,俱是一流,他有意,收你為弟子,既然你是我未來的女婿,我只盼著你好,已經代你,答應下來了,我已經找人算過了,五日後,便是拜師的吉日,你們就把拜師禮,辦了吧!”
賀書淵低下頭,抿了口茶水,眼中浮起一絲陰霾,難怪,他敢在春闈主考官,確定之前,就跟自己訂親,原來,是在這,等著自己呢!
別說那左督御裴顯鳴的官聲,很一般,更是把都察院的御史們,縱得捕風捉影,四處彈劾官員,弄得人心惶惶,就是,戶部尚書許廣文,這種自說自話,強行按頭的行事作風,賀書淵心中,就極為不喜,自己的人生,已經被左右過了一次,還不夠麼,難道,以後自己,都要活得,跟個提線木偶般麼!
賀書淵喝了口茶,緩緩將手中的茶盞,放回到身邊的案几上,看向許廣文,笑著說到:“多謝許伯父抬愛,不過,家父對小侄的學業,一向十分的看重,雖然他已經不在了,可是,拜師這麼大的事情,小侄總要回去,上柱香,稟明瞭家父再說,況且,離春闈,也沒幾日了,小侄現在,確實也沒什麼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拜師這麼大的事情,還是等到春闈以後,再從長計議為好,總不好,輕慢了裴大人。”
許廣文聽完他的回答後,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春闈後,再從長計議?那不是,什麼黃花菜,都涼了?有了座師,再拜師,那效果,也會大打折扣,況且,等到考完春闈,中了進士,入了翰林院後,就會對朝中的局勢,有所瞭解,到時候,怎麼還可能,去拜跟任志倫,勢同水火的裴顯鳴為師!
許廣文板起臉,一臉嚴肅的看向賀書淵,神色不悅的說到:“既然你父親已經不在了,那我這個未來岳丈,就是你的半個父親,難道還能害你不成?!那左督御史裴顯鳴的學問,人品俱是頂尖,多少人,想要拜他為師,都不成,要不是仗著,我與他的關係,你也討不到這樣的好事…”
賀書淵不等他說完,突然猛地站起身來,衝他深深一揖,然後,仿若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般,義正言辭的朗聲說到:“難道,許伯父是以為,小侄與你家結親,是想要圖謀什麼嗎?如此說來,小侄更不能拜裴大人為師了,否則名不正,則言不順,日後,再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敗壞了裴大人的名聲,就更是小侄的不是了,如此說來,小侄更要等春闈過後,金榜題名時,再堂堂正正的,去拜裴大人為師,給許伯父也掙個臉面回來!”
許廣文原想著,他年紀小,就算心智相對成熟些,畢竟經的事兒少,自己拿出長輩的威嚴,再加上多年做官,積下的官威,連壓代哄的,不怕他不就範,結果,誰知,他竟然會是這種反應!一時間,不由得被他義正言辭的話,懟的無話可說。
賀書淵說完後,也不等許廣文反應,又拱手,衝他深深做了一揖後,說了句,“小侄今日,就先告辭了”的話後,便轉身,向外走去,一副受了侮辱,滿心不悅的清高學子樣。
許廣文就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複雜糾結之色,半響後,才突然拿起,身邊案几上的茶盞,狠狠地摜在地上,淡綠色的茶水,伴著粉彩白瓷,嵌金絲的碎片,濺了一地…
過了幾日,正在國子監,埋頭讀書的賀書淵,突然聽見博士說,有人找他,讓他出去看一下。
賀書淵來到國子監門口,就看到戶部尚書家,小姐許沐晴身邊的貼身大丫鬟,正神色有些焦急的站在那裡,看到他從國子監裡出來,也不過來,只是衝他招了招手,自己反而又後退了兩步,躲進了身後的陰影中。
要不是之前過年時,這個大丫鬟,曾經跟著戶部尚書府,送年禮的管事,一起來家裡,給賀夫人請過安,賀書淵曾經見過她,這會兒,看她這鬼鬼祟祟的模樣,壓根就不會理她!
賀書淵四下環視了一圈,此時,正在上課的國子監門口,並沒有什麼人,只能抬腿,走了過去。
那個戶部尚書家,小姐身邊的大丫鬟,一見他過來,慌慌張張的蹲身,衝他福了福後,將手裡握著的字條,往他手裡一塞,低聲說到:“我們家小姐,讓公子你,務必按時前來,有極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說完後,也不等賀書淵答話,便一轉身,快步跑向,等在一旁,陰影裡的馬車,坐上馬車,絕塵而去,只留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賀書淵,傻站在那裡。
☆、第七十章
什麼情況?賀書淵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弄得有點懵,不是說,古代的大家閨秀, 都是極懂禮數,十分重視自己名聲的麼?
就算是已經訂了親的未婚夫婦, 也不好私下相會吧!傳出去,終究是不太好, 而且, 還是在他即將參加春闈前夕,這個關鍵時刻。
想了半天, 也不明所以的賀書淵,突然之間想到,難道,是跟幾天前,戶部尚書許廣文, 找自己,讓自己跟左督御史裴顯鳴, 拜師一事, 有關?
賀書淵心中,一邊暗暗猜測, 一邊低頭,開啟剛才那個大丫鬟,塞到自己手中的字條,舉到眼前, 看了起來。
字條上的字跡,很娟秀,看起來,就像是大家閨秀所寫,不過,賀書淵沒見過許沐晴的字,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寫的。
字條上的內容,是約他在二日後的休沐之日,未時在城郊青巖寺,後面用來招待香客用的,中間的那個小院,見面。
賀書淵看著手裡的字條,眉頭微蹙,心中泛起層層疑惑。
雖說青巖寺是京城裡,有名的寺廟,香火鼎盛,京城裡的夫人、小姐們,都十分喜歡,去那裡進香,聽聽經,吃個齋飯什麼的,許沐晴如果要跟他見面,約在那裡,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是賀書淵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件事情,有哪裡不太對勁。
賀書淵想了想,回去跟博士請了假,其實,臨近春闈,有些家裡有背景的,都會請些名士來家裡,給自家孩子,點撥點撥,畢竟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因此,國子監裡,此時請假的學子,並不少,博士很痛快的,就給了賀書淵假。
這也不是休沐的日子,賀書淵回到家後,倒是把賀夫人,給嚇了一跳,忙臉色慌張的上前,來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許沐晴約他,私下裡見面,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