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隔壁省裡當官, 老家又沒人了,一家子都跟了過來。
因為孃家就在附近, 馮倩文回孃家是常有的事,往往吃過晚飯才會回來。
這還沒到中午呢, 卻能在家裡看見兩人, 鄭承業確實覺得稀奇。
鄭蓉蓉嘟著嘴, 小跑著上來挽住鄭承業的隔壁, 抱怨道,
“別提了!君怡昨天新買了條裙子, 說是百貨公司的新款!她一直跟我炫耀來著!我受不了,就讓媽媽帶著我先回來了。”
馮君怡是鄭蓉蓉的表姐,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好的時候,能穿一條褲子, 感情不好的是,揪頭髮打架,也是常有的事。
鄭承業猛地被女兒挽住,身體微微一僵,好不容易緩和下來,就聽到女兒跟他訴苦。
他有些膩味地皺緊眉頭,呵斥的話將將要出口,又強行嚥了下去。
那邊鄭蓉蓉對父親的反應一無所覺,嘴裡還在不停地絮叨,
“爸爸,我看了那裙子可漂亮了!我也要買,可媽媽說得你同意了才行......”
鄭承業看著女兒嬌俏的面容,腦海裡忽然浮現起另一張豔麗的臉來。
他今天見面的時候,就有刻意留意過,閆妍那孩子長得自然不必說,但穿得未免太樸素了些。
從頭到腳沒有一件首飾,臉上也很素淡。
哪像蓉蓉啊,已經穿著最新款的裙子,嘴裡嘀嘀咕咕還要買另一件。
平時吃的、用的更不必說了......
有了這麼一個在自己跟前作對比,鄭承業心裡越發愧疚了。
馮倩文看丈夫面色不對勁,對著鄭蓉蓉擺了擺手,
“好了蓉蓉,你沒看爸爸累了嗎?你的裙子媽媽應了,讓你爸爸好好休息休息,別纏著他了,啊!”
鄭蓉蓉這才歡呼一聲撒開手,她一路小跑著坐在馮倩文身邊,
“那可是你說的哦!你說了——”
“行了,回屋去!”
馮倩文不耐地打斷女兒。
鄭蓉蓉哼一聲,負起地跑遠了。
“承業?你怎麼了?是不是工作上遇上難事了?我這就和我哥打個招呼!”
馮倩文站起身,說著就要去拿桌上的手搖電話。
這事她做慣了的,都是自己親人,她不覺得求上門有什麼丟人的。
鄭承業聞言面色一僵,不過很快又恢復過來,他溫和一笑,到馮倩文身邊坐下。
單手不停地揉著眉心,彷彿真是累極了的樣子。
“沒事,只是有些累了,不用勞煩大舅子。工作上的事,我能處理好。”
鄭承業合上眼睛,背靠在沙發上,不願多談。
事業剛起步的時候,他確實倚仗馮家很多,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覺得自己的能力起決定性作用。
可馮倩文求助習慣了,動不動就把他的事情捅到大舅子跟前。
這讓鄭承業有些難堪,彷彿這麼久了,他仍舊是那個需要和人低頭才能更進一步的窮小子。
馮倩文抿著嘴沒說話,她覺得自己的一番好心被丈夫辜負了。
***
來上海的第二十天,仍舊沒有閆力的訊息。
閆妍記掛著暫住在張奶奶家的閆慧珍,想早點把人參賣了,打道回府。
她趁著李志武出門辦事,獨自一人去了上海的御和堂總店。
還沒進門,閆妍已經被這店鋪古樸悠遠的氣息震住了。
縣城的御和堂雖然也很大,按照從前的風格裝修的。
卻遠沒有這總店,原汁原味來得吸引人。
據說總店已經有二百多年的歷史了,店裡的所有東西,都是最早用的那些。。
因為質量過硬,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若是偶有不足,需要修繕的,他們也按照從前的法子來。
因此閆妍明明置身於這藥店中,卻有種回到了二百多年前的錯覺。
“姑娘,有什麼要幫助的嗎?”
站在櫃檯前的老者頭髮花白,穿著一身月牙色棉布長衫,他手裡拿著稱,正在稱面前藥材的重量。
他在這藥店裡工作了一輩子了,還頭一次見到這麼漂亮靈動的姑娘。
一時對她的來意有些好奇。
“你好,我是來賣藥材的,店長在嗎?在的話,能不能面談?”
閆妍留了個心眼,點名要見店長。
那老者仔細打量了閆妍一圈,見她眉眼清正,暗自點頭,不愧是鍾先生讓他刻意留意的人,
“你跟我來吧!”
閆妍跟在老者後面往裡走,跨過影壁,走過連廊,一路向內,直到他們站在一間開闊的房間門口,才停下。
那老者對閆妍微微一笑,
“小姑娘,你自己進去吧,我前面還有事呢!”
閆妍看了看院內的擺設,她從沒想過,不過是一間古樸的藥店罷了,竟然內有乾坤。
這裡頭的格局,和從前大官家裡的住宅也差不多了。
閆妍對這件藥店的主人越發好奇起來,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竟然能在寸土寸金的上海,保留這樣大的一片地方?
“門口站著的小姑娘,你進來吧!”
閆妍正在思索間,就聽裡面有聲音響起。
聽那語氣是一早就知道她要來?還有,為什麼她總覺得這聲音熟悉的很?
閆妍不再猶豫,反正她從頭到腳不過兩根人參,也沒什麼可騙的。
再說,人參於別人難得,對她來說卻是爛大街的玩意兒。
閆妍邁著步子往裡走,也許是周圍過於安靜的緣故,導致她也腳步輕輕地。
“跟個貓兒似的。”
裡面的聲音忽然調侃道。
“還不是你嚇唬她?做什麼搞得這麼玄乎?”
另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可語氣裡一點責怪的意思也沒有,反倒像是在看好戲。
閆妍進了屋內,發現裡屋比外面又格外精緻一些,佈局大氣又不失美感,但裡面擺著的桌椅板凳,都是從前的物件了,若不是知道不會再穿越,閆妍都要以為自己來到了古代。
閆妍在屋內站定,一抬頭就看見兩個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看起來約莫二十來歲。
其中一個端坐著,看向閆妍的眼神裡帶著笑意;另一個男人有些懶散地靠在椅背上,他單手撐著下巴,斜著眼睛打量閆妍。
但這兩人都長得極好,明明也穿著一身汗衫短袖,卻姿態優雅,即便是犯懶,動作之間也透著一種美感。
閆妍盯著其中一個人看個不停,總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她想了許久,猛然從記憶裡扒拉出一個人來,
“啊!是你!你不是......”
“哎呀,沒勁,還想看你忽悠小姑娘呢!”
那個懶洋洋的男人,笑著開口。
另一個男人瞪了他一眼,當著閆妍的面,沒說什麼數落的話,
“小姑娘眼力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