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他,“畢竟妾是公子獻給太子殿下之禮,不是麼?”
如此尤物,杜丞悔得腸兒青,收用了作個外室豈不美哉?
卻也只能戀戀不捨地看她一眼,腳步虛浮地走了。
用銀兩換了些糕點碎屑,灑在水面之上,這些魚便爭相上來搶奪,紅金翻湧,她看得舒心愜意。
若是早早便苦心經營,擁有這樣一座池塘,她又何必在一條魚上花功夫呢?
少女垂著目,神色不明。
杜茵步履匆匆地路過蓮亭,極度憤怒。
姓白的女人給她上眼藥也就算了,畢竟她背後有太子撐腰,可如今一個小小的畫師,也敢欺到了自己頭上?
她忽然站定。
看著那正坐在石欄邊,往水裡丟著魚餌的背影,那種巨大的羞辱感兜頭而來,終是叫她忍無可忍。
杜茵走了上去。
……
斬離將杜茵救了上來,她渾身溼淋淋的,已然昏迷過去。
“發生何事?”姜與倦剛剛包紮了手,便有人來報御史中丞之女在蓮亭落水,一到現場,果然有他那個白昭媛的身影。
不由得臉色便陰沉了下來。
跪在地上,正瑟瑟發抖的石榴聽到這句話,反應極快,立刻指向一旁的白妗:
“是她!她推了我們小姐!”
“殿下,求殿下為我們小姐作主啊!”
來了,話本里的精彩橋段。
這個時候,是該嚶嚶啜泣辯解,還是倔強含淚不語?
白妗都不。
她直挺挺地站著,斬釘截鐵地說:
“是!就是我推的!”
石榴愣了。
不止是她愣了,先後到達現場的魏武侯與槐序公主都愣了。
姜與倦一個眼刀剮來,瞪她:
“胡言亂語!”
不是,兇手都自個兒承認了啊?
石榴傻眼。
白妗把手攤開,裡面有杜茵的貼身香囊:
“就是我推的,人證物證俱在,我不狡辯。”
姜與倦氣得要吐血。
眾目睽睽,要他怎麼給她開脫?
沒想到有人先一步替她開脫了,竟是魏潛:
“方才我在路上撞見杜小姐的侍女,到了此處,卻只見今昔姑娘一人,確無旁人。敢問姑娘如何在不在場的情況下得知真相,一口咬定你家小姐落水,乃今昔姑娘所為?”
“我…”
魏潛對姜與倦道:“殿下,不如等杜小姐醒轉再作定奪?”
姜與倦沒有鬆一口氣,而是更加地惱怒,他知道魏潛的脾性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必定是對白妗起了興趣!
至於是何種興趣,方才宴會上那些男人的眼神…分明是司馬昭之心!
她知不知道現在她的身份,京中哪個權貴做點手腳都很輕易。而他又不能指出她是太子昭媛!
這樣一來容貌對不上,有心人一查,她前朝亂黨的身份便會暴露,下場只會是被那些嚴刑酷法撕碎!
太不讓人省心了,姜與倦焦頭爛額,魏潛又加了一句:
“至於今昔姑娘的安置…若是殿下不便,可以先請到臣的府上。”
呵。
“今昔姑娘,”姜與倦緩緩開口,“不是阿潛獻給孤的麼。”
魏潛眯了眯眼。
白妗冷笑,這兩人當著自己的面討論她的歸置問題?奶奶個熊,她是個物件嗎?!
槐序忽然道,“三哥,下個月是我生辰,父皇已經準我出宮,開府建牙了。這個小畫師我很喜歡,三哥讓給我好不好?”
連她也來插上一腳。
姜與倦笑笑,忽對魏潛感慨道:
“彈指一揮間,槐序竟長成了大姑娘。也到了離開母后膝下、獨自生活的年紀了。”
魏潛不明所以。
他嘆道,“孤常常想,京中許多才俊,無人能配得上孤的妹妹…”
槐序尖叫一聲,“三哥我錯了!”
姜與倦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
不再管她,對石榴道:
“你們小姐在東府出了事,終究是孤的過失,便暫時在此歇息吧。”
又對一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白妗冷聲道:“既然是你不小心害杜小姐落水,”
衝她露齒,森然一笑,“就由你來伺候湯藥,直到杜小姐完全痊癒吧。”
白妗好一陣咬牙切齒,跟上姜與倦轉身離開的步伐,準備跟他好好理論理論!
拳腳理論!
幾人都走後,獨剩石榴風中凌亂。
“不小心”害得落水?
不小心?!
還要親自伺候?
她家小姐真的不會被那個女的毒死麼?!
石榴絕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妗妗好像覺醒了海王特質…(霧
☆、目的
槐序先一步, 火急火燎地出了東府。
路上只剩魏潛姜與倦,與身後的白妗。
等到真的走上去,看到姜與倦那張冷臉, 白妗又不想同他多費口舌。徑直擦過他的肩,向魏潛走了過去。
姜與倦蹙眉, 卻見她斂起裙裾,向魏潛盈盈一拜:
“方才大人替妾身說話, 妾身還未謝過大人。”
魏潛垂目, 她每每喚大人,都令他想起一個身影, 甚至莫名地重合。
可她們的容貌全然不似。
“大人,若不嫌棄,妾身手中有一塊烏金墨硯,改日送到侯爺府上,聊表謝意。”
他沉默了一會兒, 卻點頭道:
“…好。”
一頭烏髮只用一根木簪綰起,此刻風吹碎髮, 少女衝他彎唇淺笑, 頰邊兩個梨渦,似能盛酒一般甜美。
他有些不自在, 眸光轉到別處,又轉了回來,落到她肩頭兩瓣雪白的杏花。
袖中手指微動,到底是顧忌有旁人在場, 只向她頜了首,便告辭離去。
姜與倦看著二人,而她望著魏武侯離去的身影。
然後,就像完全忘了他的存在,白妗折身便走,他終於隱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聲線平穩道:
“我們談談。”
背後打起手勢,揮退所有明裡暗裡的幽均衛。
白妗扭頭,秀眉中無情緒:“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也沒有談的必要。”
說罷,將他的手從胳膊上甩開。
“太子殿下,萬望自重。”
姜與倦被她甩開,竟是踉蹌了一下。
那句“自重”像針一樣刺來,刺得他臉色發白。
苦肉計?以為她還會上當麼?
白妗混不在意地移開視線,去看頭頂簇擁成一團一團的杏花。
姜與倦穩住有些過急的呼吸,同她溫和地解釋:
“這些事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事關亂黨餘孽,京中皇子,你知道太多反而不好。孤瞞著你是孤不對,這一點孤向你認錯,好不好?至於…玉宅,裡面一早便安插了孤的人手,務必會保證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