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我們的關係會這樣到最後你死,契約解除。”
“但你出現了。一切都變了。”
鍾欣神色複雜地抬眸,“我們兩不能睡的秘密,我知道了。”
“鍾家人告訴你了?”
“是。”
“你既然很清楚,我們不能在一起,為什麼你還不放手?”鍾欣無法理解地問道,“難道自己的命,不比情情愛愛的重要嗎?”
聽著她的追問,意塵忽然笑了。
命太長,有時候也是一種懲罰。
活得太久,往往最不在意的,反而是活著。
若不是因為她,生和死對於他來說,有什麼區別?
“你笑什麼?”鍾欣奇怪地問道。
意塵毫不掩飾眼底的笑意:“你是愛我的。”
鍾欣表情一僵:“你胡說!沒有的事。”
意塵繼續笑著說道:“我曾經以為照顧你,對你好,只是因為你的身份,但其實,後來我才明白並不是。身份並不能成為你喜歡一個人的理由。而是因為你喜歡了這個人,才會開始在意她的身份。”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畢竟不是原主……”
“鍾欣。”意塵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她既已經知道了兩家的秘密,那她之前說的那些話,他也就都能理解了。
意塵:“……你在保護我。那天趕我走,躲著我,都是在保護我。”
“……”
“我很開心。”
鍾欣:“那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來?”
意塵垂眸看向她,如墨的瞳仁裡倒映著她的身影:
“比起死亡,我更害怕失去你。”
鍾欣感覺到心口那熟悉的加速感。
一時沉默。
鍾欣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的話深深地擊中了她。
難道,真是因為愛他?所以才不忍心的嗎?
她的心裡此時一團亂麻。
鍾欣感覺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溼了。
伸手摸過去,都是腥味。
鍾欣又開始擔心起來:“你的血還沒停。”
“沒事的。”
“夏摩說你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不然你吃點吧。”鍾欣往上挪了挪,把自己的脖子露給他。
意塵卻冷冷拒絕:“不了。”
“你這樣下去會扛不住的。”
“我們倆又沒什麼關係。你不能算我的食物。”
“……”
明知道他在故意激她,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時間在此時變得尤其漫長。
夏摩本來離她不遠,要過來救他們應該很快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人來。
手機裡的電開始漸漸減少了。
鍾欣把手機的電筒關掉,靜靜地躺在一邊。
黑暗中,人的所有緊張情緒都臨近邊緣。
沒有了空氣的流通,氧氣也變得稀薄起來。
鍾欣甚至都不敢多說話浪費氧氣。
不知過了多久。
飢餓,口渴,頭暈乏力等等所有的不適都一股腦冒了出來。
“意塵,陪我說說話吧?”鍾欣為了強打精神主動開口道。
意塵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鍾欣這才覺得不對。
“意塵,你別睡。”
“嗯,我沒有。”
“意塵?”
“我在。”
“意塵。”
“嗯。”
“意塵。”
“……”
意塵的聲音漸漸沒了。
鍾欣一直被他抱在懷裡,不敢亂動。怕又弄疼了他的傷口。
可長時間同樣的姿勢,讓她的手腳都麻了。
他本就沒有心跳沒有呼吸,她甚至都無法確定他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人最怕的,不是散失希望。
而是看著希望一點點開始步入絕望的過程。
救援一直沒來。
她的心慌成了一團。
明明知道不能哭,眼淚還是無法抑制地流了下來。
她曾經無法真正的明白什麼是喜歡,什麼又是愛。
但此時,她忽然就明白了。
她以為她會因為他是殭屍而遠離他。
他若真死在這裡了,那反而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可是,他如果真死了,她根本無法想象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該如何面對失去他的生活?
一如意塵對她說的那樣——
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
理智可以為她分析出一百條不能跟意塵在一起的理由。
但是,此時的理智卻無法控制她心裡洶湧而出的情感。
她甚至都在想,即便天下所有人都反對又如何?
即便有人以此要她命又如何?
她哪一次不都是活下來了嘛!
她自己的感情,她說了算。
七千歲總說,愛情會讓一個人變得勇敢。
那種,想要為了一個人而奮不顧身的感覺,那便是愛了吧?!
就像滿月,他扛著一身的傷痛揮舞著翅膀救下她。
就像飛機失事,他不顧螺旋槳會把他攪碎的危險,衝來救她。
就像此時,他替她擋下了所有的傷害救下了她……
他從未退縮。
而她也該是勇敢的時候了。
“意塵……你回答我……別睡……意塵……”
“意塵……我喜歡你……聽到了嗎?你不打算給我點回應嗎……”
“雖然我反應遲鈍了點……意塵……你不醒過來答應我,我就不理你了啊……意塵……別睡啊……”
鍾欣還在試圖和他溝通。
可是,依然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正常人餓幾天都要死過去了。
而他,自從他們分開後,他就再未進食過。
普通人吃的那些,對於他來說,就跟正常人喝水沒什麼區別。
意塵本就餓了很久,再加上現在又滿身傷痕,腿還被壓著。
等。
反而是最為難熬的事情。
所以,她決定不等了。
鍾欣隨手在四周的碎石裡找到了一塊相對鋒利點的石頭。
她本是最怕疼的人,可現在,卻把石頭捏在掌心裡,發狠一般按了下去。
疼痛讓她一瞬間清醒,又顫慄起來。
但是,她沒有鬆手。
直到掌心被這石頭徹底磨破,流血。
鍾欣把手攤開,將血抹開來。
“意塵……你等等……周圍應該有殭屍的,我……我救你出去……”
*
鍾欣已經不記得最後他們是怎麼被救出來的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兩人都已經回到了本市。
意塵的身體是比較特殊的,所以不可能交給正常醫院來處理,單獨轉送到了意氏集團的醫院裡。
而鍾欣,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他。
比起意塵的重傷,她無非就是缺氧和脫水而已,在昏迷期間已經養得差不多了。
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