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看不清他的樣貌,但憑聲音她應該不認識。
周舟:“我不要應該,我要絕對,我要他插翅難飛。”
“呵”那人笑了一聲,“不過,怎麼突然自己上了?那麼著急,一開始不是想好慢慢折磨嗎?我都已經幫你設計好了,讓他兄弟去幹他,哪怕他不死,他兄弟和他之間也會死一個。”
“你是說那個姓梁的?”
“嗯,梁開他野心大,一心想當榕城大哥,他幹了馮青山,接著就是姓林那警察。”
“他不可控因素太大,這是我和那警察之間的恩怨,那警察的命運不能押在一個外人手上。”
“也是,不過就看不到他們兄弟殘殺的場面了,本來還想用這個祭奠一下你爸爸的,你爸爸今年去世第五年了吧,你放心,你爸爸的仇人就是我左亮的仇人。”
這段對話猶如一道霹靂響雷在童佳頭頂處當頭一擊,直把她炸得腦袋眼前一片空白。所有敏感詞彙被一一抓取,排列組合成簡潔明瞭的話就是周舟要殺了林競堯,因為個人恩怨,而林競堯竟然是……
這怎麼可能!自己認識他的日子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七八年了,他怎麼可能是警察?
她還沉浸在不可思議中,外頭兩個人的對話繼續:
“我會把那個警察當祭品,送給他,還有,我姐。”
最後我姐兩個字咬的很重,像有意在提及某件最為重要的事一樣。
周舟說完,左亮笑了笑。
“那個女人你準備怎麼處置?”
周舟頓了頓,眼神投向門外的空中,那裡陰雲滾滾,瞬息變幻著各種詭異囂張的圖案。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說:
“我會在一切都結束後,帶她回美國,不會讓人再來打擾我們了。”
童佳心一沉,四肢重的連動都沒法動,整個人僵在那裡像被施了咒一樣。腦袋裡嗚嗚隆隆不知道有什麼在作祟,讓她思緒一片空白。
周舟和那個人都靜默著,突然外頭有人找來和他們說話:“人來了。”
周舟問:“帶人了沒有?多少人?”
那人說:“來了一臺車,停在村外,還沒下車。”
左亮又問:“那前後村的路上有看到車嗎?”
那人搖搖頭,“派出去的弟兄們都看著,從市區到這裡的車很少,全堵在市區了。”
周舟抿唇想了想,他背過身,看著牆上的字畫,半晌才扭頭對小弟說:“都放話下去,給我留活口,把人引到祠堂,我要慢慢凌遲。”
那小弟應了話退出去了。
左亮讓周舟去準備,兩人又進了那扇門。
童佳在櫃子裡蜷著,等他們一走,才發現自己掌心掌背早已經佈滿水跡,順著臉頰滴滴答答往下砸。她分不清這是淚水還是汗水,只覺得自己被這一切驚得心跳停止,哽住呼吸。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周舟最後說的“慢慢凌遲”的物件應該就是林競堯。
他們要在這裡殺了他!
童佳內心幾千種情緒互相碰撞。她人生中還從來沒有哪一天如此刻一般,經歷各種曲折複雜的劇情,揭秘、反轉、事情真相的揭露對她來說早已習以為常,可落到自己身上卻又是不一樣的一種感受。她已經無力再去思考林競堯怎麼會是警察這個問題,滿腦子全是怎麼保他安全,阻止他陷入危險之境。
她要想辦法跑到他身邊,現在!
周舟從裡間再出來,跨過門檻正想往祠堂走,突然退回來,眼神掃到角落的大斗櫃。
鬥櫃的門開了條縫,上頭銅環鎖掉了一把在地上。
他走過去,開門,裡頭空空的,沒有什麼東西,手在櫃壁上又摸了摸,潮熱的餘溫頃刻傳到他掌心。
“靠”他罵了句,轉頭和左亮說:“她剛才在這裡,和你手下說,見到女的不準開槍,直接抓住帶去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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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村口已經十來分鐘。
林競堯在車上檢查槍|支和彈|藥。
王輝一對眉毛都擠在一起了,對他的安危很是擔心,“給你拿的防彈衣穿了嗎?那衣服我問特戰隊要來的,你肋骨受傷沒好,能起到支撐作用,不過這防彈服還在測試階段,不知道近距離開槍效果怎樣。”
林競堯把彈匣插入背後的腰釦,又查了下準心,和王輝說:“穿了,謝謝。”
他看向王輝,“我進去後,你這裡什麼時候行動?”
王輝說:“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這次是省廳輔助我們,你進去十分鐘後,他們會從海上登陸,你把人引去碼頭,到時會有直升機接應,其他的交給我們。”
王輝拿電子地圖給林競堯看,“這個方位是白鯉塘,地勢高,看你看得很清楚,你最好貼著它下方的巷子進去。還有,要小心幾個點,有線人說他們布了兩百個爆破點。”
林競堯看電子地圖,上頭密密麻麻的紅點疊在一起,火力覆蓋整個漁村。
“靠,他想炸了整個漁村?”
“總之你要小心,我安排兩個人跟你進去,會暗中保護你。”
林競堯點頭,他把槍收好,開車門,下車前又看了眼王輝,欲言又止。
王輝有點不忍看他,閉了閉眼,最後說:“你自己小心。”
這次他直接跳下車,拐個彎站在角頭村村口。
周舟給的手機卡被他按在手機上,果然,他人才露面手機就響了,裡面是變聲處理過的聲音,讓他沿著大巷筆直朝裡,過四個岔口往右再走一段,見到一個上坡路直接往上。
林競堯接完電話,以免自己被定位,直接把手機丟在村口。
角頭村這一片已經開始下雨,細細密密的,巷子裡空無一人,只有兩旁瓦簷上滴落的水簾,滴滴嗒嗒綿延一片。
林競堯根據電話裡提示的往裡走,空中時不時放幾聲冷槍,槍聲清脆,很容易辯出方向,大致和他們給的位置一致。
他走到第二個岔口,身後不遠處“嗖”的一聲,彈藥直接卡進木製結構的房屋,濺出好幾片木屑。
他轉身往後看,身後隔著他十米距離的地方,原本保護他的人有一箇中了子彈,手臂上一片肉被彈藥擦沒了。
林競堯快速往牆側一靠,慢慢往他們的方向挪動。
果然,村裡的廣播站即刻傳出人聲,大聲嚷嚷:“□□媽,讓你一個人來,是聽不懂是不是?”
這聲音不像是周舟的,周舟的聲音林競堯聽過,他停止不前,空中又兩道冷槍“砰砰”響起,像是給他警告。
他對著那兩人比了比手勢,示意自己先進去,讓他們處理完傷口再跟上。隨後,沿著大巷,朝裡狂奔。
身後的槍聲此起彼伏響起,砰砰砰,追著林競堯的腳跟打,逼著他不能退縮。一整條巷子裡沒多久功夫,煙塵四起,和綿密細雨形成一道完全不融洽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