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意料之外。
“謝就完了?”晉望含笑問。
葉舒:“陛下想要如何?”
晉望想了想,視線看向窗外:“雪停了,陪孤走走吧。”
一場大雪來得快,去得也快,天邊陰雲散去,露出漫天繁星與一輪殘月。
承乾宮外積雪已深,幾名宮人正在掃雪,見二人出來,紛紛屈膝行禮。
晉望沒帶侍從,牽著葉舒慢慢走在雪地裡。
道路兩側琉璃宮燈長明,漫長的宮闈彷彿沒有盡頭。紅牆金瓦上積滿了雪,一樹紅梅從牆上探出,被白雪與冰包裹著,像晶瑩剔透的冰花盛開。
葉舒看得心癢癢,趁晉望沒注意,伸手去探梅樹上的積雪。
“葉舒。”晉望冷冷喚道。
“……”葉舒當機立斷,反手摘下一枝紅梅遞過去,“送陛下的。”
他裹著一身雪白狐裘,執花的手纖長白淨,指尖被凍得有些發紅。
那雙眼睛清亮帶笑,眼底盛著嬌豔的梅花與晉望的倒影。
晉望艱難將視線從對方眼中移開,接過梅枝,有些口乾舌燥:“說過多少遍,賞雪不許玩雪。”
坤君孕期體質極弱,碰了雪容易著涼。
葉舒先前不知道晉望為什麼總是管他,現在才明白過來。
葉舒低哼一聲,難得沒與他爭辯,下意識將狐裘裹得更緊。
“十日後大燕使臣會抵達長麓,你要以帝后名義出席國宴。”晉望道。
葉舒大半張臉都藏在雪白狐裘中,偏頭看他:“陛下說的是皇妃,還是安嬪?”
晉望回望他,認真道:“孤說的是你。”
只要是他,無所謂任何身份。
葉舒與他對視片刻,收回目光:“臣明白了。”
遠處掃雪的宮人已經不見蹤影,葉舒看著路邊的積雪,忽然喚道:“晉望。”
“你想堆雪人嗎?”
“……”晉望道,“不許……”
“不許玩雪。”葉舒學著晉望的腔調,一把從他手裡奪過梅枝,“所以你堆,我看著。”
晉望:“可孤沒堆過雪人。”
“沒事,我教你。”葉舒真誠道,“加油。”
然而國君陛下堆雪人的手藝和他做飯一樣慘不忍睹。
一炷香後,葉舒看著面前那一團形狀奇特、眼睛鼻子扭曲怪異的白色不明物體,嘴角抽搐:“堆得……挺不錯?”
晉望拍了拍身上的雪,不悅:“你的語氣聽起來很勉強。”
葉舒說實話:“可它看起來就很勉強。”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勉強,這是汙染眼睛。
還平白汙染了這麼好的雪景。
晉望冷哼:“孤這是第一次,能顯出型已經很不錯,必定比你第一次堆得好。”
葉舒無辜攤手:“我沒堆過啊。”
“……”晉望咬牙,“你不會還亂教?”
“我看人家都這麼堆的!”
“葉祈安!”
“沒騙你,人家都是這麼堆的,誰知道你做出來這麼難看!”
葉舒說完就想跑,被晉望一把抓住。
沒等他發火,葉舒忽然捂著肚子蹲下去。
晉望臉色一變:“怎麼了?”
葉舒低著頭,聲音微弱:“有點疼……”
晉望頓時什麼玩鬧的心都沒了,彎腰就要去抱他。
下一刻,被迎頭砸了一臉雪。
國君陛下難得有如此狼狽的時候,頭髮領口都灑滿白雪,神情還有些發懵,看上去格外可愛。葉舒笑得跌坐在地上,一身雪白幾乎和雪景融為一體。
“葉祈安!”晉望拂去臉上的積雪,上前將人撲個正著。
葉舒被晉望推搡著抵在宮牆下。
晉望眉梢上還掛著碎雪,襯得五官愈發俊美。他用冰涼的鼻尖在葉舒側臉蹭了蹭,冷道:“現在膽子這麼大,還敢以下犯上了?”
葉舒被他冰得一個激靈,連忙討饒:“陛下我錯了……”
晉望不吃他這套。
他抬手揭開葉舒臉上的人.皮.面.具,居高臨下看他:“你敢犯上,就該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孤要罰你——”
葉舒忽然仰頭在他冰涼的唇角親了一下。
晉望神情一滯。
二人在雪中玩了太久,渾身都是冰涼的。
唯有彼此的呼吸格外灼熱,幾乎能將人燙傷。
須臾,葉舒放開他,笑得狡黠:“這樣賠罪,陛下覺得夠了嗎?”
晉望早將方才要說的話忘了個乾淨,勉強維持神智:“你別以為……”
葉舒又吻上去。
這次比方才時間還久。
月色清冷,灑在紅牆白雪之上,映出牆下兩道擁吻的身影。
還是這麼好應付。
葉舒偷偷抬眼打量晉望,在心裡默默地想。
不過,的確和過去做戲的感覺不太一樣。
他並不討厭。
甚至還有點……喜歡。
就那麼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認真寫甜文的一天。
第二更我覺得晚上應該寫不完了,明早來看~
第30章
晉望抱著葉舒回了寢宮, 立即有內侍迎上來。
他將手中的梅枝遞過去, 又吩咐了句“傳太醫”,大步走進殿內。晉望把人放在小榻上, 脫去對方身上沾滿雪的狐裘和外衣,接過內侍捧來薑茶喂到葉舒嘴邊。
葉舒伸手去接:“我自己來——”
晉望眉頭微微一蹙, 葉舒立即收回手,乖乖喝了口。
葉舒喝完薑茶,晉望拉過絨毯將人裹起來:“現在感覺如何, 還難受麼?”
葉舒搖頭。
他剛才玩得太過火, 往回走時竟真有些腹痛,嚇得晉望連忙將人抱回來。
不過也只是那片刻不適, 現在已經沒什麼異樣。
晉望將葉舒冰冷的雙手握進掌心,冷冷道:“讓你再玩。”
葉舒縮在絨毯裡, 不敢接話。
他視線掃到晉望小臂, 衣袖之下, 隱約顯出些許染血的繃帶, 急道:“你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 讓我看——”
“別亂動。”晉望將人按住,不以為意, “這點小傷有什麼……”
他話音一頓,在葉舒哀怨的眼神裡生生轉了話頭:“好, 一會兒讓太醫重新包紮。”
葉舒低低“嗯”了一聲。
內侍呈來一個玉瓶。方才被葉舒隨手摘下的梅枝插在瓶中,上面的積雪被屋內地龍烘烤融化,嬌嫩的花瓣仿若被水洗過, 雪水淅淅瀝瀝滴落。
晉望將玉瓶放在平日處理公務的小案上。
葉舒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動作,撲哧一聲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