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饒星海的?……饒星海有兩個精神體?這怎麼可能!沈春瀾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震驚完全讓他忘記了自己被蛇那啥的憤怒。
眼前的黑曼巴蛇遠比一般的黑曼巴蛇短小,像是發育不良似的。它終於放開了天竺鼠,天竺鼠呆得連逃跑都不會了,整隻鼠僵在枕頭邊上,不敢動。
小蛇蛇尾蜿蜒,勾起掉在床頭縫縫裡的那顆榛子,穩穩放回天竺鼠爪中。天竺鼠抓住了,豆子眼仍是呆愣愣的,沒有任何反應。
“……”沈春瀾忍不住了,大吼,“是饒星海派你來的嗎!”
小蛇被他嚇了一大跳,黑腦袋瘋狂擺動,不知道是否認還是得瑟。緊接著,它化作了一團霧氣。霧氣滾滾蕩蕩從紗窗裡鑽了出去。沈春瀾只來得及抓住一把空氣,眼睜睜看它溜走了。
天竺鼠此時才鬆了一口氣,又嘰了一聲。沈春瀾滿腔怒火,又滿腹震愕,兩者雜糅實在發洩不出來,乾脆大步走到床邊一把抓起天竺鼠。天竺鼠驚魂甫定,被他抓住時一臉可憐巴巴,在他掌心裡趴著打滾,抱住他大拇指蹭來蹭去。
沈春瀾對它撒嬌的樣子完全沒轍,想半天都不知道怎麼罵它好,最後在它沒尾巴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這沒用的大屁股鼠!”
大屁股鼠哼哼唧唧,抱著他手指,又嬌怯又慘兮兮地看他。
“……”沈春瀾只好親了親它的小耳朵。
天竺鼠高興了,從他手裡蹦回床上,圍著榛子嗅個不停。最後它像是嗅到了上面不屬於自己的不悅氣息,抬腿把榛子踹到了地上。但一踹還不足以讓榛子徹底滾落,天竺鼠緊接著又追上去踢了一腳。
沈春瀾坐在床邊看它表演,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方才的綺夢他已經記不清了,身體的反應倒還沒有徹底消退,但黑曼巴蛇帶來的衝擊才是最讓他不解的。
——饒星海怎麼可能有兩個精神體?難道他人格分裂?
他從床頭櫃的零食盒子裡給大屁股鼠拿了顆新的榛子,並且將它提到一旁:“我說一萬遍了,不要在我床上玩榛子。不聽話我就讓蛇來抓你。”
天竺鼠抱住榛子不言不語,沈春瀾和它互盯片刻,頹然放棄,走向洗手間。匆匆把自己洗乾淨之後,沈春瀾打開了電腦。他將班上12個學生的海域檢測報告全都存進了硬盤裡,此時開啟饒星海的那份,再次從第一個字開始重新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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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得意最近總覺得饒星海很不對勁,並且確鑿地指出饒星海必定在某一天晚上做了壞夢,“我聽到他洗澡時哼哼,睡覺時也哼哼”。
屈舞和周是非都不太管他的胡話。特殊人類認知科學專業下週就要期中考了,屈舞和周是非這樣成績中游的學生十分緊張。陽得意入學排名全班第三,完全不怕。饒星海排名倒數,他是用特殊人類技能大賽中學生組裡的優異成績特招過來的,總分比班上最低的萬里還要少50多分。
但饒星海也在認真看書,整個宿舍裡只有陽得意最閒。
期中考名義上只考沈春瀾那一門“認知科學導論”,但沈春瀾提前預警:他出的題不會僅侷限於導論的教科書內容,還會結合其他幾個基礎學科一起出卷子,“導論和其他學科關係太密切,不可分割”。
周是非正為生物學基礎的題目發愁:“神經元傳導過程那個簡化圖怎麼畫來著?幾個部位分管什麼是不是有個口訣?腦幹小腦什麼什麼……?”
屈舞則給學霸宮商發語音:“神經科學基礎我們才上了兩節課,這也要考嗎?這不科學,也不合理,我抗議!”
陽得意獲得了智商上的優越感,端著手機左右逢源地回覆Lube上的打招呼資訊。他偶爾從滿屏的肉體圖片中抬起頭,發現埋頭看書的饒星海手裡拿的不是教科書。
“齒輪魚?”陽得意湊過去,“你這小黃書還沒看完?”
饒星海想起他認識的人比較多,便問他:“你知道聶採這個人嗎?”
“不知道。”陽得意反問,“帥嗎?”
饒星海不吭聲,繼續翻書。
有人給陽得意發來一長段哼哼唧唧的語音,他走到宿舍陽臺上聽,這時正好看見沈春瀾從樓下走過,與王燦燦和柴犬打了聲招呼。
沈春瀾拿著一沓資料,步伐匆匆。他這幾天一是忙著和其他幾門基礎課的老師準備期中考卷子,二是忙著給曹回想辦法好讓危機辦的調查報告不出大問題,三是四處檢索精神體和人格分裂的案例。
“精神體和人格分裂?”圖書館文獻管理處的半喪屍人老師說,“這種資料好像不多。你想知道更清楚些,去問精神調劑師啊,學校不就有一個嗎?”
沈春瀾搖頭:“不問他。我入職的海域檢測是他幫我做的,這個老師我不大喜歡。”
半喪屍人:“那你去危機辦找精神調劑科的人唄。”
沈春瀾如夢方醒:他想知道饒星海的精神體和“海域”問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找當初給饒星海做了海域檢測並寫下報告的調劑師!
他此時正離開圖書館,打算到東二食堂去吃晚餐。經過男生宿舍與王燦燦打了招呼後,他拐上了前往食堂的小路。小路走到一半,他看到小花園的池塘邊上站著一個發呆的人。
沈春瀾一下認出來了,是舉報曹回的那位莊林書。
他匆匆走過,又停下腳步,最後折返來到莊林書身邊。
“莊林書?”他笑著打招呼,“你好,認得我嗎?”
莊林書點點頭。他是教育科學系心理學專業的學生,沈春瀾代過他們特殊人類心理學的一節大課。
“沈老師。”莊林書起身回答。
他很有禮貌,和沈春瀾認為的那種刺頭學生不大一樣。
“你在這兒做什麼?”沈春瀾看了一眼池塘,池塘很淺,他立刻看到裡面沉著一些東西。
膝上型電腦,手機,學生證,還有幾本書。
學生證是莊林書的。
“你……你怎麼把這些丟進去了?”沈春瀾急了,“你電腦和手機都防水?撿起來啊!”
莊林書不應,沈春瀾乾脆挽起袖子給他撿了起來。手機和學生證接近池塘中央,沈春瀾脫了鞋襪踩進去,溼淋淋地拎起。手機不僅全溼了,螢幕還裂了一半,明顯遭受了暴力對待。
沈春瀾回頭把東西遞給莊林書,這時才發現他一側面頰上有淤痕,像是磕在了哪兒才形成的。
“……怎麼了?”沈春瀾連忙離開池塘,仔細看他的臉,“……誰把你東西扔進去了?這傷是誰造成的?”
莊林書還是不應,他也沒接沈春瀾遞過來的手機和學生證。
“是因為你舉報了曹回老師,有學生對付你?”沈春瀾大略猜到了可能性。曹回課上得很好,教育科學系甚至是新希望學院裡都很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