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都不能跟他一道了,任憑嶽定唐開出什麼價碼,自己都不能意志不堅了!
正在自怨自艾,就感覺凌樞捅了自己胳膊一下。
“看前邊!”
沈人傑忙循聲望去。
他看見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從孫家小洋房出來。
是宋姐和陸祖德!
沈人傑非但沒有興奮,反而感到一陣悲涼油然湧上心頭。
你們什麼時候出來不好,偏要挑這個時候!
果不其然,凌樞低聲對他道:“看來我們運氣不錯,今晚就會有發現,走,跟上去!”
這算是哪門子的運氣不錯?
沈人傑在內心瘋狂吐槽,但沒等他想好臨陣脫逃的藉口,凌樞已經起身跟在那兩人後面,他不得不流淚跟在後面。
三更半夜,路面上沒幾個人,陸祖德跟宋姐眼看沒人,走得也就慢了起來,不錯他們沿街走到盡頭之後右拐進入小巷,行跡就開始詭譎起來。
不走大路,專往暗巷裡鑽,七彎八繞,有時候走了一圈又繞回原地,特地停下來等,想瞧瞧後邊有沒有人跟蹤自己。
起初沈人傑不察,見他們身形拐彎消失,還真準備追上去,卻被凌樞及時摁在牆邊,果然不一會兒,那兩人又出現在原處,他這才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迷迷瞪瞪,只專心跟著凌樞。
如此半個小時之後,他遠遠看見兩人進了一家歌舞廳。
一般九點之後實施宵禁,任何人不得在街上逗留,可也是有例外的,譬如眼前的這間,明顯是背後有人脈,被特許經營,外邊還停靠不少小汽車。
宋姐和陸祖德二人,並非真的女傭,和從鄉下來的小少爺,這地方竟像不是頭一回來了,也無須打量招牌,就直接推門進去。
凌樞知道他們認得自己,不敢貿貿然上前,等了好一會兒,才帶著沈人傑上前。
門口沒有侍應生,進門不久就看見正中一個舞池,周圍擺了桌椅,人倒是沒多少,稀稀落落,有些在跳舞,有些就坐著低聲說話。
看上去與一個正常的舞廳無異。
來這種地方,凌樞是駕輕就熟了,揮揮手就招來侍應生,也不說要什麼酒,就說與前邊那桌一樣,又給了豐厚的小費,說自己相熟的舞女今天沒來,讓侍應生推薦兩位。
侍應生會意,笑容滿面很快去了。
沈人傑憂心忡忡:“這裡會不會是他們一處聯絡點,要是咱們對不上露餡了怎麼辦?”
凌樞搖頭:“前邊那桌的客人我認識,是柳七公子,他平素好逸惡勞,熱愛享受,號稱逛遍全上海灘每一家舞場,跟每一個舞女跳過舞,風流倜儻,無出其右,家裡恨其不爭,正準備送他出國留學,按理說他不太可能摻和進這種事裡,所以這裡還是有正常客人的。”
言下之意,像柳七公子這種膚淺的人,是不太可能摻和到這種事情裡面,他沒那個腦子。
兩人看似閒聊,凌樞也分出眼睛四下觀察。
沒瞧見陸祖德和宋姐的蹤影,否則很容易從身形上辨認。
他打算找個機會問問。
這個機會很快來了。
侍應生去而復返,帶著兩瓶洋酒和兩個舞女。
舞女一個叫娜娜,一個叫琳琳,這樣的名字在上海灘舞場裡遍地皆是,凌樞也不會認為那是她們的真名。
大家萍水相逢,逢場作戲,不過如此。
娜娜是經年老手了,琳琳卻稍顯稚嫩,應該是剛來沒多久,手腳笨拙,還差點把酒撒在凌樞身上,凌樞假意惱怒,娜娜連忙圓場,親自帶凌樞下場跳舞。
舞跳到第二支,彼此東拉西扯,也有些熟稔,凌樞的皮相讓娜娜有些芳心繚亂,不知不覺話題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凌樞的氣息幾乎噴在娜娜臉上,帶著古龍水的暗香,令她無法抗拒。
“什麼?”她有些恍神。
凌樞:“不瞞你說,我是頭一回來這裡。”
娜娜笑道:“嶽先生又不住在附近,怎麼會知道此處的?”
凌樞:“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他還與我說,這裡會有天大的驚喜等著我。可我喝了半天酒,除了你之外,也沒有什麼稱得上驚喜。”
娜娜被他逗得很開心,花枝亂顫:“那是因為你沒有找對門路!”
凌樞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下有數,也跟著笑:“三爺夠不夠分量?”
娜娜吃了一驚,停下笑:“你認識三爺?”
凌樞:“我這種小人物,哪能認識三爺?是認識三爺手下的人,人家給我說的。”
娜娜:“他叫什麼?”
凌樞隨口瞎掰:“他給我說別人都喊他阿康。”
娜娜沉吟:“我沒聽過這名字,他可能是胡謅騙你的。”
凌樞滿不在乎:“管他的,我跟他也就是酒友,可他說的地方是真的,你也是真的,那就不虛此行了。”
娜娜笑道:“你是不是總這樣哄女孩子開心?”
凌樞凝視她:“你是我頭一個這麼說的女孩子。”
饒是覺得這男人在哄她,娜娜還是挺開心的。
“我給你指條明路吧。”
“嗯?”
“看見你們坐的前面那桌沒有?”
“柳七公子?”
“你認識他?那就好辦了,等會找個機會跟柳七公子認識認識,你就可以跟著他去開開眼界了。”
“他認識三爺?”
“他也是第一次來,不過他是正經有人介紹的,不像你這小騙子。”
“我不是小騙子,怎麼說也算個大騙子了。”
凌樞從兜裡掏出一支嶄新未開封的口紅塞到她手裡。
“你竟還隨身帶著口紅?”娜娜一看牌子,又驚訝又歡喜,“是準備給哪個女孩子?”
“我本來給姐姐準備的生日禮物,可見了你,就覺得你更配它。”
凌樞的表情很真誠,真誠到娜娜完全沒法懷疑他。
一舞既罷,凌樞準備去找柳七公子。
娜娜拉住他。
“你去見見世面也就罷了,可別上癮入戲,那地方本不是你該去的。”
她不說倒也算了,一說反倒更讓凌樞起了興趣。
“我曉得。”
他回去端了杯酒,又去找柳七公子搭訕。
柳七公子聽凌樞自稱姓岳名知了,又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原本一臉茫然不耐煩,但聽說對方是岳家遠親,倒也給幾分面子。
凌樞想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定然是能讓人覺得天上星星也是抬手可摘,更何況是不學無術的柳七公子,被凌樞一頓套近乎外加吹捧,頓時飄飄然,對凌樞也印象大好,兩人一杯接一杯,從女人聊到上海灘的風月場,凌樞已經讓柳七引以為知己。
在一名侍應生拿著號牌過來邀請柳七去賭場時,柳七毫不猶豫就把凌樞帶上,就連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