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哎喲,可以,怎麼不可以?不過您下次來,可得把鼻子先塞住了,縣太爺一脫鞋,那個臭味能燻倒一匹馬,嘖嘖嘖……”
“別,別來太早,縣太爺起來,得先在臉上抹半個時辰的粉……哎?您以為他本來就那麼白?您想得也太美了,那撲著幾十層粉才蓋住一張黑黃黑黃的罪犯臉呢。”
“雀兒,把那榴蓮送來給覃大娘嚐嚐……哎喲,縣太爺最愛吃這個,當著他的面兒,您可不能皺眉。”
“縣太爺去醉花樓頂多兩個時辰就回來,您先坐會?……哦,他去關愛妓院女子及老鴇。”
“恕我唐突,縣太爺說過,女子平胸皆是罪。”
“縣太爺是個斯文人,大抵覺得發育過早,有些不雅。”
“縣太爺喜歡不大不小的……”
“那‘胸懷’普普通通,沒情趣……哎呀您別誤會,我也覺得不合適啊,簡直是道德淪喪,可縣太爺說了,出身模樣都是次要,隻身段,要前凸後翹的……對不起對不起,怪我,他這話我說著都臊得慌……哎!我勸過了……”
……
許亦涵這邊耍花樣,那邊雀兒早出賣了她見風使舵給項寧通風報信去了,兩人在後堂笑得前仰後合,雀兒問:“項大人,你到底什麼時候娶夫人啊~”
項寧壞笑道:“等她埋好了坑,回頭自己嫁給我,看她怎麼樣。”
☆、痴傻縣太爺(完結)小女人和大男人
項寧身體康健之後,徹底地搬回了縣衙,他如今理事,自然不便下落在私宅。
許亦涵不免有些失落,因早已習慣與他朝夕相對,是以第一天就百般不適應,夜間懨懨地用過膳食,讀書也無心,看賬也走神,只得嘆著氣早早歪到床上去,卻又輾轉反側不能入睡。
愁上心頭,不知何解。許亦涵也說不清心底雲山霧罩的都是些什麼,只是略略感到些寂寞,想來好不容易算是完成了秦本綱的遺願,如今項寧生活可以自理,娶妻自然不在話下,沒有她的“幫助”,恐怕也能設立三千嬪妃了。既如此,任務也算是大體完成。
許亦涵只是不大痛快。
從前那憨憨傻傻的人兒,如今鬼精靈得比誰都狡黠;從前還須帶小孩似的手把手教他寫字、給他念書講道理,如今他可真成了名副其實的縣太爺。當中的落差,教許亦涵實在痛快不起來,人還是那個人,只是不大不一樣了,到底有多不一樣,是好是壞?一時半會,許亦涵也分辨不清。
養了這麼久的豬,突然就會拱白菜了!許亦涵莫名升起一種做母親的悵然若失。
正胡思亂想,突然聽見窗外窸窸窣窣的響動,一個人影被月光映在窗格上,許亦涵大驚,慌忙回頭看過去,這麼眨眼的功夫,一個人已從窗外跳進來,照原樣把窗子合上,拍拍手上的灰,在夜色中,那黑色的輪廓笑說:“嫂子,是我。”
“……”許亦涵怔了片刻,道,“你可長進了!”
項寧笑出聲來,半是戲謔半是怨念道:“自我恢復以來,每每聽你言辭,倒像是我如今還不如一個傻子。”
他一面說著一面走近了,輕車熟路地爬上她的床。許亦涵被戳中心事,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反被他摟在懷裡,倆人還滾了一圈,項寧壓在她身上,低頭嗅嗅她髮間的香氣,用手指纏著一綹髮絲,痴漢地埋首道:“用的什麼?好香。”
“去去去。”許亦涵煩他,推得項寧滾到她左邊,自己卻對著右面側過身去,“你這下流模樣,還縣太爺呢。”
“今兒是正大光明來看你,羅姐姐說你睡下了,我想當著她們的面進來不好,所以翻窗。”項寧的爪子又攀到她腰上,愛不釋手地摩挲著,他往常也是如此,好似摸不夠,胸口還黏糊糊地蹭著許亦涵的背。許亦涵此刻有些感傷,不知如何,情緒愈發低落了,索性默不作聲。
項寧的多動症依然照舊,摸著她柔滑的長髮,強行把手墊到她頸窩下,兩手一收把許亦涵整個攬在懷裡,口中撥出的熱氣撩著許亦涵的耳根,自顧自說了幾句話,見許亦涵還是不搭理,便用手肘撐著,上半身抬起低頭去看她的臉,瞧見那神色就知不對,怎麼逗她也不見鬆動,乾脆耍起無賴,搖著許亦涵的身子,嘀咕道:“嫂子,理理我。”
“項——寧——”許亦涵翻著白眼瞪他,項寧委屈道:“早知如此還不如傻著呢,從前你待我多好,怎的現在半點耐心也無?”
他這話不知怎麼戳到許亦涵,從前的酸楚、近日的莫名倉惶、夜間的不適與茫然,盡皆湧上心頭,一時竟怒了,眼圈一紅,話也沒說出半句,眼淚卻如斷了線的雨點,一顆顆砸下來。她先前還壓抑著抽泣,後來自暴自棄,索性將滿心顧忌全丟開,哽咽著飲泣,口中念道:“你從前雖傻卻疼人,現在只管來欺負我,你又聰明又伶俐,肚子裡還有詭計,萬事都可週全,哪裡還用得著我,所以也不尊重了。”
這話嗚嗚咽咽,說得斷續,越說越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哭了個稀里嘩啦,倒豆子似的把項寧從頭到腳數落了一番,說到詞窮,還蠻橫無理起來,撿些不要緊的,也說成項寧的不是,那些一窩蜂上門來說媒的,也被挑出許多可恨之處。
項寧先前有些著慌,那淚珠兒抹了一串又滾下一串,沒個止境。後來見她實在剎不住,也就罷了,眼神溫柔地望著她,教她盡情發洩。那靈動的眼珠一轉,心底已跟明鏡似的。
這倒不是傻不傻的錯,只是從前,他只能依賴她,滿世界圍著她轉,不消人說,她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如今可以自作主張,兩人卻各自獨立,似也無什麼有力的紐帶彼此憐惜了。項寧心中有些好笑,她從前果然大半將他視作孩童,是以傾付心血,就跟捧在手中養到二八年紀的掌上明珠,忽一人要為別人去操持,又是失落,又是惶恐,做父母的,都是這件心事。
項寧知曉了這節,便默默聽她數落著,見她橫眼來,便頻頻點頭,聽她說到氣喘時,就給她扶背順氣,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何必急著說?我惡貫滿盈,不好處罄竹難書,若寫下來,便是整個秦府也裝不下這許多文簡,就是拿出去說書,也可供說個三五七十年,嫂子莫要急功近利,且從長計議。”
許亦涵本已消了大半的氣,此刻又忍不住笑出來,一時察覺自己狼狽,粉拳又錘到他胸口:“就是你這油腔滑調的樣!”
那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