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清楚!我左弗哪裡看著是想要篡位的樣子?我父親哪裡看著不似人臣?!”
手裡的酒盞重重地拍在桌上,“啪”的一聲,酒盞直接碎了。
左弗望著陳長淮等人,“今個兒你要不給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我今個兒不但要掌你的嘴,還要掌你們整個都察院人的嘴!還要你這老匹夫跪下給我認錯!”
“哈!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仗著君恩媚上的東西罷了!不然這朝廷上如何有你一席?”
“哦?你是說君父昏昧嗎?”
左弗輕笑,“當初清軍打來時,怎不見諸位去救駕?反是一個個準備大開城門準備投降?”
“你,你胡說!”
“呵呵,是嗎?我胡說?”
左弗忽然起身,在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時竟已躥出席位,三步兩步地就來到了陳長淮跟前,一把將人抓起,掄手就是一個巴掌打下去,嘴裡還道:“你說的不錯!你一個二品大員讓我婢女打你的確是有些過了。既如此,就讓本官親自動手,好好教教你什麼叫作尊卑上下,什麼叫作是非需明辨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唯有孫訓珽端著酒盞,臉上露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鎮國公,你過了。”
朱慈烺的聲音傳來,“都察院左都御史乃是朝廷二品大官,你如此折辱他,有失風範。”
陳長淮好懸一口氣沒提上來就去了。
這是什麼話啊?!
堂堂朝臣在天子跟前被打,自己這個受害者得不到安慰也就罷了,而對對方的批評僅僅是有失風範?!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左弗轉身向朱慈烺行禮道:“陛下,臣只是個粗人,不懂什麼陰謀陽謀的。臣知,做人將心比心,誰對臣好,臣就掏心掏肺,誰要是欺負臣和臣的家人,臣就挖他心肝來下酒!”
這一句話殺氣騰騰的,且說到後半句,還側頭看向了言官們。
所有言官氣得臉色通紅,而朱慈烺卻是輕輕蹙眉。
但想了想,還是將心頭那一絲異樣抹去,開口道:“愛卿,今日是為你慶功的,莫要讓旁事掃了雅興,來,將朕準備的東西拿來交給鎮國公。”
第518章 舌戰群儒(中)
高庸託著一個盤子朝左弗走來,揭開紅綢後,左弗愣了愣,望向朱慈烺,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朱慈烺微笑著朝她點點頭,道:“首輔說,像你這樣的人才不應再在地方為官,朕覺此言有理。正好,應天府尹吉文要去國子監了,這應天府尹一職便由你來接替吧。”
此言一出,滿堂震驚!
這事!!
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再看看內閣幾位大佬,見他們神色如常,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
這一次
內閣站在了天子那邊!!
可惡!
雖然左弗那個實權總督讓人眼紅,可比起應天府尹卻是算不得什麼!
別看應天府尹只是個府尹,可卻是實打實的三品官,有上朝議政的資格。雖說坐在那個位置上很容易受氣,且許可權跟多部門有重疊,可卻也有著跟這些部門平起平坐的權利。
而且,應天府還承接全國各地的訴狀,等於一個小刑部,而且同時還管著整個南京的治安與政務,這些政務與六部,內閣都相連著的,也就是說,只要坐到這位置上,只要能力夠強,骨頭夠硬,便能影響天子,推翻多部門的決議。
天下知府以京城府尹最為尊貴!這句話可不是說說玩的!品級都高了好幾級在呢!以一個知府插手中央部門的事務,而且插手了還不算越權,以左弗那個搞事情的能力,讓她坐上這個位置,豈不是要命了?!!
眾人呆愣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終是明白過來了!
搞了半天,天子根本就沒想讓左弗去當什麼實權總督,也沒想讓她接她老子的班,而是在這兒等著他們!他的目的是要讓左弗上朝議政,形成第三方勢力,以此來鞏固皇權!
左弗!!
果然是陛下手裡的一把尖刀啊!
可偏偏
內閣默認了,他們還能再起什麼風浪?!
而且想想那些百姓的狂熱,若是他們反對,明天家裡就會被潑糞的!
好好好,這陛下當真是厲害!走一步看幾十步,他們一群老傢伙竟是被一個年輕人玩弄到這地步,他們到底是該欣慰還是該害怕?!
左弗起身行禮,“陛下,雷霆雨露皆君恩,只是臣在瓊州還有諸多事尚未完成,臣若此刻離開瓊州,許多事怕是做不成了。”
“愛卿是說那水電站還有工廠嗎?”
朱慈烺道:“愛卿儘管放心,瓊州由誰接替你的位置可由你自己安排。瓊州發展到今日不易,凝聚了瓊州上下官吏的心血,所以誰能升任知府你是最清楚的。”
頓了頓又道:“愛卿,事事親為最好,可人終精力有限,朕瞧著你比離京前清瘦了不少,想來是在瓊州操心太過所致。所以,有些事也要試著放下。你離開常州,你選的人不是照樣把常州弄得很好嗎?
愛卿乃朕左膀右臂,朕不想愛卿如諸葛亮般,事事親為,最後卻積勞成疾。這大明,還有朕可離不開愛卿的輔助,所以,瓊州官職人選的任用便由愛卿做主,吏部不可干涉。”
左弗一臉“感動”地道:“陛下如此體恤臣,臣唯有粉身碎骨報君恩。”
“愛卿言重了,朕不要你粉身碎骨,朕是想你長命百歲。”
朱慈烺故作玩笑地道:“愛卿在一日,便不敢欺辱我大明,來日北伐才有望。”
“陛下如此誇讚,臣惶恐。”
左弗行著禮,“臣出身卑微,又是女兒身,如今能位列朝堂全仰賴陛下恩典。故,自穿上父母官衣那天起,臣便告訴自己,從今往後,臣便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今日陛下恩典於臣,讓臣為應天府尹,臣惶恐之餘卻也倍感溫暖。
昔年,清軍南下,打到長江邊,臣與陛下曾約定,臣不負陛下,陛下亦不負臣,那日之約,非君王與臣子之約,而是左弗與朱慈烺之約”
“大膽!”
李暢呵斥道:“你竟敢直呼陛下名諱,你這是大不敬!”
左弗斜了他一眼,冷笑道:“敬不敬的不是放嘴上的,而是放心裡體現在行動上的。我左弗雖狂妄,可卻也有狂傲的資本,請問閣下,一年為國庫上繳多少稅銀?”
好嘛!
一句話直接將李暢給堵死了!
他一個噴子除了製造口水外還能幹什麼?
口水又不能賣錢!
朱慈烺神色微動,心底湧上了一股酸楚。
她這是在提醒自己,她還是那個左弗,而自己已不再是那個朱慈烺了嗎?
她到底還是怨自己了!
可是坐在這個位置上,要顧慮的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