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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他這麼快就知道了嗎?
尤伶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畢竟這是她和他有了關係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那麼明確地拒絕了他給予的資源。
平心而論,這次的工作機會其實不錯。《演出個未來》現在話題十分火爆,她一旦作為導師出演,便會大大增加她的曝光率,於她而言是有大好處的。
她雖然已經四年沒有拿獎,但其實也能以“演過二十多年戲的老前輩”這個話題,作為她的賣點進行宣傳。
遲越昨晚給她看的那份檔案,就有相關的宣傳方案。
他想得很全面。用制定好的方案來幫她進行宣傳,其實並不會有什麼人,會拿她很久沒有拿獎這一點,來攻擊她不配當導師。
是她邁不開那一步,為了作為演員的自尊心,辜負了他的心意。
想到這,尤伶柳眉輕顰,覺得有些愧疚。她同鄭軍說會和遲越解釋,可臨到頭,卻不知道怎麼解釋清楚。
尤伶為難的小表情被遲越看在眼中,那雙漆黑的眼眸變得越發幽深,眼底像漩渦翻滾著暗色。
“我……”尤伶輕輕咬住下唇,仰起臉凝望著遲越,心裡想著一定要好好跟他交代清楚。
平時他給的角色她都有自信可以勝任,所以她才會接下。
可是做導師不行,她不能走這個後門。
“對不起,我……”
“算了。”
男人泛著冷意的磁嗓打斷尤伶想要說的話。
他放開摟住她的手,垂眸擋著了眼底的眸色,對尤伶說:
“不想說也沒關係。”
突然被放開,緊抱住自己的力道驟失,尤伶眨了眨眼,有點茫然。
“睡覺吧,我去洗澡。”
男人拋下一句,越過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尤伶回過頭,看到高大的背影沒去臥房裡的浴室,而且直接進入客廳右邊的公共浴室。
浴室門被關上,在夜裡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敲在尤伶的心上。
尤伶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從溫暖的被窩裡出來,睡衣又有些單薄,她竟然覺得身體有點冷。
過了片刻,尤伶慢吞吞地回到臥房。
脫掉拖鞋躺回床,她滾到自己平時睡的位置上,拉起還有餘溫的被子蓋到身上,略顯冰冷的身體才稍微回暖了些。
她頓了一下,把蓋到胸口的被子拉到下巴處,過了一會,又將被子徹底拉上去完全蓋住了頭。
不是錯覺。
她明顯感覺到遲越生氣了。
剛剛他的語氣有些冷。
可是為什麼?
他是生氣她拒絕出演導師的那件事嗎?
他不喜歡她擅作主張拒絕?
輕輕的呼吸在被子內迴盪,尤伶在被窩內睜著眼睛,感受著眼前無邊的黑暗,毫無睡意。
又過了片刻,她突然翻開被子下床。
就著床頭燈的亮度,她在衣櫃翻出遲越的睡袍,然後走出去,越過客廳靠近公共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透過磨砂玻璃門傳出來,裡面的人還沒洗完澡。
細白的手指伸出去,在即將碰到玻璃門門把的時候猛地收回。
尤伶薄薄的臉皮熱了起來。
走過來的這一段路已經燃盡她的力量,她鼓不起勇氣推開門了。
她緊張地抿唇,把手裡的睡袍抱在懷裡收緊,把熱熱的臉頰埋進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沒什麼,她、她就是幫他拿睡衣過來。如果她沒記錯,公共浴室現在好像沒有放置換洗的衣服。
尤伶想到他剛剛是沒有拿衣服便直接進去浴室的,所以他洗完澡後會沒有衣服穿。
她在心裡給自己找藉口。
因為想得太入迷,尤伶沒聽見浴室裡面的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遲越洗完澡,用毛巾擦著頭髮走出來,便是看到那樣的畫面。
嬌小單薄的女人背對著他,手裡抱著一件和她身上同色的睡袍,臉幾乎全埋進去,似乎在想什麼,並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伶?”
他出聲發出疑問。
尤伶身體一僵。
下一秒,她猛地把還埋在睡袍裡面的小臉抬起。
被他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她幾乎是驚慌失措地回頭解釋:“我、我給你拿了睡、睡衣來……”
她剩下的話啞然消失。
從浴室出來的男人沒有穿衣服,袒露著上半身,只在腰間圍了條白浴巾,露出相當結實的腹肌線條。
他沒把身上的水擦乾淨,凝成的水珠從他的胸膛滑下腹肌,途徑人魚線,一路順延而下,沒入浴巾裡面——
尤伶眼睛隨著那滴水珠移動,掃過腹肌人魚線,直達……
待視線被毛巾所遮擋,再也看不到什麼,尤伶才驚覺自己被眼前出浴的男色給弄得失了神,像個流氓一樣盯著人不放。
“睡衣?”遲越挑眉,視線看向她手裡的睡袍。款式簡練,尺寸偏大,的確是他的衣物。
他回想起她剛剛看他難得看呆了的樣子,一直沉鬱的情緒稍微消散了些。
“嗯,現在天氣冷……”尤伶聲音很細,仍然有些不好意思,“你這樣容易著涼。”
遲越凝視著她,不發一語。
尤伶和他深沉的眼神對視著,拿著睡袍有些躊躇不決。
遲越看了她好一會,冷硬的唇線微微鬆動,他低聲喚:“過來。”
那嗓音壓得很低。尾音像是冰雪融化,開始逐漸回暖,緩慢地在這片深夜的空間擴散蔓延。
男人的聲音向來很好聽。如今刻意壓低的時候更是撩人。聲音穿過耳膜,如同侵入骨頭般酥,又像直擊靈魂般麻,讓人心臟緊縮,手腳發軟。
尤伶頓了一下,邁開幾步走近。
遲越眼神盯著她,看著她止步在距離自己一步開外。
他眉毛上挑,伸手接過她手裡的睡袍單手揚開,另一隻手隨性自然地扯開圍在腰間的毛巾——
怎麼不說一句就拉開呢!
尤伶還來不及吃驚,動作比思考更快地迅速撇開頭。然而眼角餘光仍然無可避免地見到……
噫。
他有穿褲子。
並沒有暴露什麼。
這意料之外的畫面讓尤伶的腦海瞬間陷入一片空白。
沒等尤伶對此狀況作出什麼表情,男人套上睡袍隨意綁了綁前面的帶子,而後他長臂一伸,把女人轉過身撈進懷中,讓其背部和自己緊密地貼合著。
“伶。”
帶著熾熱的唇貼在她的耳垂,他又低低喚了一聲。
熟悉的氣息包圍住自己。那人連呼吸都帶著熱度,噴在耳垂上面,灼得尤伶心臟漏了一拍,彷彿連頭皮也發麻起來。
她後知後覺地感覺自己被戲弄了。
這人明明有穿褲子。
不過……睡袍是她自己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