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婷。
“這麼巧?你也來這裡逛?”
歐陽姍姍笑笑,沒接話,本來被時間沖淡的記憶又重新湧上來。
不是說沒關係嘛,不是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嘛。
現在又陪著逛街,說清白,傻子才會相信。
歐陽姍姍覺得自己的心,又堅硬了許多。
她跟李景勝,是真的再無可能了。
被如影隨形的目光追著不放,終究是不舒服,歐陽姍姍在更衣室外催促陳慧敏,她急著離開。
陳慧敏換了裙子出來,覺得還不錯,就去付了錢。
付完錢,倆人拿著購物袋,並肩離開。
周婷也挑了幾件衣服,試穿效果都不錯,她沒問李景勝的意見。每回出來逛街,李景勝只是充當一個沉默的背景,從不給她任何反應。
其實她也洩氣過,懷疑過,幾次想要放棄過,但終還是不甘心,盼了那麼些年,才盼來的男人,她不捨得。
周婷把衣服放在收銀臺上,朝李景勝看了一眼。
男人還是沒什麼表情,從卡包裡隨意抽了張信用卡出來,甩在收銀臺上,“刷卡”。
收銀小姐正要刷卡輸入金額,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把剛才那位小姐試得黑色毛衣和牛仔褲也幫我一起包起來。”
第50章 愛情
上海的秋天總是特別短, 楓葉似乎紅了沒多久,桂花香也依稀還在身畔, 秋末的雨就帶著寒冷的冬日殺到了。
自從上次在新世紀百貨的偶遇之後,歐陽姍姍就再沒見過李景勝,電話也不曾有過一通。
記憶中的容貌慢慢淡去,有些事情也該做個了結了。
等下一個春天到來的時候, 她希望, 自己會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歐陽姍姍給李景勝打電話,電話撥過去許久,也沒有人接聽。
她又用微信發語音通話, 依然沒人接聽。
第二天又打, 還是打不通。
第三天,還是老樣子。
她想去李景勝的公司找他, 可想到會遇到那位姓周的秘書,又覺得像吞了一隻蒼蠅似的噁心, 索性作罷。
可心裡決定好了要做的事,總不能因為打不通電話,就改變初衷吧。
只能上門堵人了。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 一千一萬個理由不想故地重遊。
但她也確實不想把這段苟延殘喘的婚姻, 拖到明年去了。
一切都該結束了。
歐陽姍姍週一請了一天假,帶上身份證、結婚證和戶口本,大清早的上門去堵李景勝。
門敲了許久,裡面連點聲響都沒有,歐陽姍姍帶了鑰匙, 卻沒拿出來。
一來是怕李景勝早就換了鎖。
二來更怕李景勝沒換鎖,鑰匙能把門開啟。門打開了,進去要是看到不該看得東西,堵心膈應遭罪的還是自己。
在自家門口猶豫徘徊了半個多小時,歐陽姍姍覺得自己也真是史無前例第一人了。
最後還是狠了心,掏出鑰匙,嘗試著去開門。
李景勝沒換鎖,鑰匙轉了一圈,門開了。
歐陽姍姍站在玄關處,沒往裡頭進,探著腦袋,四處望了望,快一年沒回來的家,倒是纖塵不染。
沙發布套還是她走得時候換上的,淺綠的田園色。
沙發前的地毯也還是原來那塊,她去傢俱市場挑選了好久的俄羅斯長毛。
電視櫃邊上的兩盆巴西木鬱鬱蔥蔥,葉子擦得乾乾淨淨的,十分喜慶。
鞋櫃上的魚缸裡,幾尾紅色小魚,搖著尾巴,悠閒自在。
還有百合花,餐桌上,茶几上,櫥櫃上,怒放在歐陽姍姍眼裡。
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這裡藏著她三年的回憶,曾經是她珍而重之,努力把握的生活。
開啟鞋櫃,裡面清一色的男士皮鞋,黑色的、棕色的、咖啡色的,種類式樣齊全。
歐陽姍姍在最底層找到了自己的拖鞋,粉色的小兔子。
換上鞋,她又開始躊躇,臥室裡,不知道是怎麼一番光景,那個周…,在不在?
如果在,並不能傷自己分毫,她已經把心重新藏好。
只是,面子上終究是下不去的。
到底還是不敢去推門,在沙發上坐下去,歪著頭看向窗外。
客廳的南面是整面牆的落地窗,清晨的陽光已經透了進來,冬日暖陽,總是最溫暖,最讓人心動。
整個城市在慢慢甦醒,幸福的,不幸的,終究還是要起床,去面對嶄新的一天。
歐陽姍姍把頭靠在沙發背上,在晨光裡微微眯起眼,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睡著了。
李景勝起床的時候,其實也就七點半,他在主臥連著的盥洗室裡把自己收拾乾淨,一邊往身上套外套,一邊開門出來。
眼前的景象讓他愣住了。
女孩歪著頭,斜靠在沙發上,頭髮剪短了,只到肩膀上,有一些碎髮垂下來,遮住小半張臉。
眼睫毛長長的,有陰影打下來,呼吸綿長,帶著芬芳。
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臉小小的。
像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
那一刻,李景勝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夢裡經常出現的那個姑娘,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他光著腳,輕輕走過去,蹲在歐陽姍姍身邊,眼裡是深不見底的潭水,痴痴醉醉。
姑娘長開了些,更白淨了,五官還是一樣的清秀,眉峰緊緊鎖著。
夢裡是什麼事,讓她不開心了?是他嗎?他們之間,總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糟心事。
李景勝想,確實都怪他,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從認識姑娘第一天開始,他就會一心一意的對她。
他們也有過好日子。
她心裡有他,他心裡也有她。
在公司上班,只要想著回到家,就能看見她,心裡總是暖暖的。
都說女人需要安全感,其實男人也需要,歐陽姍姍在他身邊那幾年,他是真的有安全感,心裡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身後都有一雙手,可以握著。
總會在人群裡不自覺的找她。
喜歡看她笑,喜歡聽她說話,喜歡吻她,喜歡跟她做.愛。
每個日落的傍晚,看她在廚房裡忙進忙出,心會很安靜,無可替代的歸屬感。
李景勝一直到失去了,才知道,那叫做“愛”。
他輕輕躬下身子,怕驚醒女孩的好夢,但他忍不住,心裡有滔天巨浪,一個個打下來,將他淹沒,理智全無。
心裡描繪了千百遍的眉眼,就在眼前。
那麼近,又那麼遠。
刻骨的恨,卻又刻骨的愛。
他將吻印在姑娘的額頭上,只覺得不夠,又印上眉毛,眼睛,鼻子,最後輾轉停在嘴唇上。
只想不管不顧,不問前塵往事,不管前途迷惘,只要此刻,人在自己懷中,他便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