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心裡第一次嘆了無可奈何的長氣,她貼在他身上她的確是涼了,但是他熱啊,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燥的,她看不見他的隱忍,要他怎麼說得出口。
何遇怕她屈著身子難受,傷腳沒有地方擱,就把她撈到了腿/上/抱著,“餓嗎?”
長嬈適才擔心何遇,還沒注意到肚子餓了,如今被他這麼一提,竟然真的有些餓了,她摸摸平坦的小/肚/皮,點頭直言道,“餓了。”
“嗯,等一會就可以吃了。”
何遇上來的時候,吩咐廚房做一些清涼解暑的飯菜上來,果然沒有多久,門扉被人叩響,“大爺,飯做好了。”
“進來吧。”
待人擺好飯以後退出去以後,何遇才抱著長嬈去桌子邊,“今日有紅豆薏米粥哎。”
何遇看她閉著眼睛聳起鼻子嗅,嘴角抽了抽,明明就抬眼可見,非要如此大費周章,真不愧是她,混球替換了破口而出的話,換了一句道,“鼻子挺靈。”
端的是夸人的語句,小婦人點頭收下了混球的讚許,這一來一回的,差點沒把混球的下巴給撞了。
小糟心玩意真是知道如何隨時隨地給他添堵,給他找事情做,要不是他閃得快,只怕下巴難逃一擊,兵器冷劍尚且傷不到他,三番四次屢屢折到她的手裡。
真是他天生的劫難,逃不掉,放不下,離不了。
一碗粥,一蝶紅豆糕,還有涼拌小黃瓜和其它的爽口小菜,長嬈再次地打起小嗝兒,要是腿還好著,她還能在房裡轉來轉去消消食,若是混球允許還能去市集街上逛逛,亦或者再不行隨便找個地兒站著也行啊,可惜腿傷了,所有的想象都化成了泡沫,天道不公啊。
“好撐。”
讓她站起來是不可能了,何遇伸手隔著襦裙給她揉了揉小肚皮,“你才吃了多少,一點粥幾塊糕點幾嘴菜,如此就噎食了?樓下撿食吃的野貓胃口都比你大,它能吃下好幾個包子,幾十塊糕點。”
長嬈就怕混球脫口而出,野貓兒都比你有用。
先發制人,“它是怕吃了上頓沒下頓,想要多存幾天的食物,就算沒有人給它投餵,它也不會餓肚子。”
何遇明顯不贊同小婦人的胡謅八扯,淡道,“胡說八道。”
長嬈也不與他計較,混球擺明了說不過她,她也大量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要是繼續爭執下去,他不給她揉肚子怎麼辦,腹/部的大掌彷彿有神奇的力量,按得她好舒服,何遇真是一個鬼才,不止腳捏得不錯,其它地方也熟練啊,他要是混不下去,專門開個幫人舒筋活絡的小鋪子也不錯啊,生意定然紅火。
店小二的送來了濯發用的豬苓還有護髮用的幾罐髮油,抬了一大桶熱水,“爺,您吩咐的東西送來了。”
長嬈看著冒著熱氣的溫水問道,“夫君要洗浴嗎,把我放到軟榻上就好了。”
何遇依言把她放到了軟榻上,舀了一盆溫水放到長嬈靠著頭的那一邊,取下她頭髮上彆著的簪子,長嬈感受到髮絲的鬆動,她坐起來問,“夫君?”
沒了簪發的簪子,小婦人的頭髮潑墨似的散了下來,垂到腰間,鋪在軟榻上,堪比上好的絲綢。
“嗯?”
何遇撈起袖子,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快躺下,爺給你濯發。”
長嬈眨巴眼,“我自己來就可以啦。”
何遇拿過一把葫蘆水瓢,挑眉看她,“你的腳能站起來了?”
兩天沒有濯發了,頭髮的確有些汙濁,傷了腳的這幾天站都站不起來,更別提濯發了,小婦人想了想還是乖乖躺下了。
“水溫合適嗎?”
“合適。”
既不過分熱也不冷,打溼了頭髮以後,放上豬苓,混球以指腹使力,舒緩頭皮,手法絲毫沒有讓人覺得生澀,和之前長嬈乳孃濯發的手法有得一拼了,甚至還要更好一些,他找穴位很重,按得長嬈舒服地哼起了小曲兒。
“撥浪鼓兒兩小面,扎辮孩童握手間,嬉鬧奔走聲兒脆,清靈聲響在安巷,安巷子.....”
小婦人的聲線比尋常姑娘的還要軟一些,撒嬌撒痴的時候最是纏人,沒想到唱起謠歌兒來竟有幾分相似吳儂軟語。
揉捏的動作沒停,混球問,“這是哪兒的歌謠?”
“好聽嗎?”
“嗯。”這句誇是發自內心的。
長嬈伸出五指透過光細細的打量,“乳孃教我的,她給我濯發的時候總唱這曲撥浪鼓兒,乳孃說這是她家鄉的童謠,據說每個人都會唱,詞兒很長,我記性不好,只學得幾句就不會了。”
何遇的動作一頓,他依稀記得瘦猴被他說,小婦人是家裡出了事情,迫不得已來到了大河村賣身養家,她家既然配得起乳母,想必不會窮到哪裡去,從他爹手裡拿到的五百兩很是蹊蹺,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何遇不動聲色又問了幾句,“你之前的家裡有幾個孩子。”
小婦人大抵是開心的,沒想太多很快就回了,“就我一個啊。”
☆、章五十七
“只有我一個啊, 爹忙於政務極少回家,娘雖然嚴厲但也很疼我, 乳孃是最好的了,她會做很多好吃的,會唱好聽的歌兒,還會陪我搗香料, 娘從來不會讓我玩這些, 她給我請了一個女紅師傅,師傅也同娘一般嚴厲,剛開始的時候我很怕她, 日子久了就會發現, 女紅師傅也是極極好的人,雖然不苟言笑, 我繡好了她會誇,有的時候很笨學不會, 總要一遍一遍的來,她也非常有耐心,反覆地教我, 她還知道我私底下許多的小心思啊, 比如看話本,看皮影兒,吃糖葫蘆,這些不被娘允許的,師傅看到了她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從來不和娘告狀。”
“還記得,我以前以前繡好她佈置的任務,做得好的時候,她知道我喜歡一些稀奇的小東西,還會給我搜羅起來,有撥浪鼓兒,麵糰捏的小人兒,彈珠兒,小彈弓,彈弓很好玩也很厲害,我看著喜歡但是不敢拿來玩,夫君你知道嗎,師傅說這些小東西玩意,是她的小外甥的,小外甥不好好學書,調皮搗蛋,用彈弓欺負別人,就被師傅收上來送給我啦,我把它們收的很好,藏在了我娘都找不到的地方,夫君想知道是哪裡嗎?嘻嘻,是床底下,床底下最深的那個角落裡......”
小婦人喋喋不休唸叨了很久,這些過去沒有多久的事情在她心裡留下不可消磨的痕跡,可能是絮絮累了,也可能是何遇的動作太輕柔,小婦人漸入夢鄉。
何遇給她衝乾淨以後抹上了茉莉髮油,小婦人身上的味道清淺淡淡,何遇曾經去香料坊找了很久也沒有找這款香料或者是燻包,今日聽她這麼一說,或許是她自己配的香料方子。
頭髮擦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