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知道的?”藍煙緊盯住梁月臣的眼睛不放,從那雙澄透清亮的眸子裡,她感受到了包容與釋然。她以為自己做得已經夠隱秘了,不會有人察覺出其中的問題,卻沒想到才剛一回國便被眼前這人給識破。慌亂過後,她只能趕緊鎮定下來。
“呵呵,如果我說是因為你給我的感覺跟從前一樣,你信嗎?”梁月臣一邊摸著兒子的腦袋,一邊輕笑出聲,“也許你不信,但事實就是如此。”那份鑑定報告早在他拿到的當晚便被扔進了碎紙機,他只是想證實內心的猜測,給自己一個交代罷了。沒有什麼能比她還活著更重要了,即使她已經有了新的身份,但至少,他還能靜靜的看著她。
“謝謝你,月臣哥哥……”有些話自是不必說得太清楚,她懂梁月臣的意思,正如梁月臣理解她的想法。
聽到這聲久違的稱呼,梁月臣的雙眼不可抑制的發酸發澀,“我以後就叫你小雨吧……有空的話常來家裡坐坐,我現在帶著小影住我爸媽那兒,離你家也就幾分鐘的路程。”
“嗯。到時候我把嘟嘟也帶上,正好跟小影做個伴兒。”
“那敢情好。這孩子膽子小,有些內向,說不定多跟嘟嘟處處還能變得開朗些。”梁月臣低頭看了看安靜乖巧的兒子,心疼不已。
“是安靜了些。”藍煙笑了笑,對著小孩兒伸出雙手,“小影,讓姑姑抱抱。”
小孩兒扭頭看了看梁月臣然後又看了看藍煙,最後緩緩的伸出自己的小手,藍煙喜形於色,高興的將孩子接了過去,很是熟練的摟在懷裡,“真輕!寶貝,你可得多吃點兒,長胖些才行,可不能被弟弟給比下去。”她口中的“弟弟”自是指藍督督,跟自家兒子一比,這孩子卻是瘦弱了許多。
“弟弟?”小孩兒仰著頭,軟糯的童音輕掃進藍煙心裡,“小影的弟弟?”
“嗯,小影的弟弟。”藍煙點頭,手掌溫柔的撫摸著小傢伙的腦袋,視線掠過小孩兒有些蒼白的嘴唇,“可以保護小影,跟小影一起打壞人。待會兒姑姑就帶你去找弟弟。”
“也會和小影一樣,吃許多苦苦的藥嗎?”小孩兒皺起了眉頭,似乎想起了讓自己很討厭的東西。
藍煙手上的動作一頓,心疼無比。這孩子的身體不好,在第一眼的時候她便已經看了出來,本該有著淡淡奶香的身體此刻卻被一種特殊藥味兒所覆蓋,另一隻手不著痕跡的搭上小孩兒的脈搏,身邊有個醫術超群的專家,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藍煙多多少少都瞭解一些。幾十息過後,藍煙初步斷定小孩兒的癥結應該是在心肺上,幸好還不是很嚴重,過幾年等小孩兒養好身體後便可以動手術了。
“小影生病了,吃了藥才會好。病好了就不用再吃那些苦苦的藥了。”藍煙低下頭親了親小孩兒微涼的臉蛋,“小影是哥哥,要勇敢一些,這樣弟弟才會喜歡你,向你學習,跟你一樣的勇敢。”
小孩兒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努力消化藍煙所說的內容,“小影會吃藥,不怕苦。要跟弟弟玩兒。”
“真乖。”所以說有些緣分是註定了的。藍煙怎麼也不會想到正是她對兩個孩子的期盼與縱容使得事情的發展方向漸漸偏離了原有的軌道,一場滔天巨浪漸漸醞釀,其震撼程度絲毫不亞於當年的藍煙三人。
如果能夠未卜先知的話,不知道藍煙會不會阻止兩個小孩兒的交好。當然了,現在的藍煙壓根兒就沒想那麼遠,對於懷裡的這個小不點,她發自內心的憐惜和喜歡,看著小傢伙砸吧著小嘴,一小口一小口的乖乖吃下她喂到嘴邊的甜橙,藍煙微微彎起了眼睛。“他可比嘟嘟聽話多了。”
梁月臣莞爾,顯然對藍煙的話很是滿意。四年的時間,市的局勢也發生了不小的改變。一個個熟悉的人名被梁月臣提及,藍煙安靜的聆聽並從中收集一些她覺著有用的東西。
夏家欣榮依舊,夏敬忠掌握著至高權力,支持者眾多,其兒子和孫子也在軍中身居要位,十年之內,夏家的主導地位不可動搖。
葉家沒落,當年的英雄已經遲暮,只餘殘喘的力氣,家族裡沒有足夠優秀的新生力量,前景堪憂。
蔣家捲土重來,氣勢更甚以往,作為藍家的左膀右臂並且同時與夏家交好,近幾年來出盡了風頭,蔣新榮更是屢立功勳,其晉升的速度直逼當年的藍潛。
齊家公子棄商從政,四年前藉助藍家的勢力下放到偏遠山區,去年憑藉著卓越的政績榮升縣縣長,官雖不大但抵不住其背景雄厚,再加上三十不到的年紀以及乾淨利落卻又不失圓滑機智的政治手腕兒,齊琛的名字漸漸被各位高層所熟知。
刑老爺子於半年前過世,刑家漸漸的退出政壇,成為了完完全全的商賈之家,但因為一些以前所經營的人脈,刑家的發展倒也不算艱難。
……
有些事藍煙已經從藍正君等人口中知曉,有些事卻是第一次聽聞。當梁月臣提起那些舊識的時候,藍煙的腦海中偶爾會閃過幾幅不大清晰的畫面,有印象,但不深。
臂彎一沉,藍煙低頭便看見小孩兒酣甜的睡顏,“這樣睡容易著涼,去休息室吧。”
“好。”梁月臣點頭,同藍煙並肩而行,神色自然,微微翹起的嘴角昭示著他不錯的心情。得而復失的喜悅讓他不願再糾纏過去,能看著她,陪著她,並且偶爾跟她說說話,這樣的生活,他已經心滿意足。
“爸爸,我剛剛看見媽媽跟小臣叔叔走了。”這邊藍煙和梁月臣剛離開,那邊時刻關注著她的寶貝兒子便親熱的同自家老爸嘀咕了起來,一個勁兒的示意藍潛跟上去,那個躺在媽媽懷裡的小哥哥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媽媽香香軟軟的懷抱是他一個人的,怎麼可讓別的小孩兒佔去!
“知道,待會兒聽我指揮。”藍潛當然早就發現了梁月臣的舉動,一開始他以為梁月臣只是出於禮貌,過去進行一聲普通的問候,可漸漸的他便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兒了。梁月臣雖然性格比較溫和親切,但骨子裡的防備其實還是挺重的,對大多數人的態度都是客氣而疏離,即便藍煙現在的身份是藍潛的妻子,但作為“第一次”見面的兩人,梁月臣是絕不可能露出真心且滿足的笑容的。是的,滿足。藍潛從梁月臣的表情中讀出了這樣的資訊。詭異!這是藍潛的第一感受。疑惑!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忽略了什麼。
藍潛抱著兒子綴在不遠處,修俊的眉峰微蹙,腦海裡自動將近日來關於梁月臣的所有資訊都梳理了一遍。這一想可真讓他想出了點兒眉目。
一個多月前的那天晚上,在“夜魅”包間裡,梁月臣的憤怒與失常……
奧克蘭!那次梁月臣不就正是從奧克蘭趕回來的?!而藍煙這四年居住的城市也正是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