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命?”他剛一說完,在水無爭驚異眼神下,其餘人便忙按住他,不許他再說,並對水無爭叉開話題:“總之,我族少主,必然是您無疑。絕不會有第二個人,比您更加尊貴。”
☆、鳳春:謎(蛋:恩客舔清倌處子膜,性虐豔妓
嗶嗶啵啵。
水無爭挑著案上爆開的燈芯。
他注目這個水月交織,明亮如晝的宮殿,不大懂得為什麼他的父親要多此一舉地在宮殿裡放一盞燭臺。在水無爭忙碌時,鳳招就在一側望著他,神色浮動,水無爭只用餘光就能察覺。
“父親?”他煮好茶來,為鳳招溫過壺,沏上一杯。在素未謀面的父親面前,水無爭顯得十足平靜,從小到大,他已在腦海裡將兩人的相逢演練了無數次。
只是那時沒想到,與父親見面時,他也已經為人親長。在自己的雙親身上沒有得到的,水無爭全部給予了水岫。他幾乎寸步不離地陪伴著、教導著水岫,在與世隔絕的深谷之中,既有經年不散的清苦藥味,也有日日守時的炊煙火氣。也許正因如此,在見到父親時,所有曾滋生過的不甘、怨憎都如過眼雲煙,所有的期待、希望也已經歸於寂靜。
水無爭看著鳳招,就像看著一箇舊識的病人。
鳳招一手托腮,坐在燈下看自己的兒子。一簇細細的燈火,映照著霜發披肩,神色平靜,貌似故人的水無爭。
水無爭的生父彤無涯是鳳招座下位尊權重的魑王。惑族為魔族之尊,多賴他這位親信手足浴血廝殺。彤無涯誕生後,便來到鳳招左右,就算惑族寡情,彤無涯之於鳳招,也總算有些不同。可以比擬他的手足,親信,亦是他昔日最美麗和火熱的情人。
彤無涯生平只有兩個嗜好,一則嗜殺,二則嗜鳳招。在鳳招身邊時,他是鳳招的情人,但更多的時候,他離開鳳招身邊,不斷向魔界更深與更高處拓展惑族的版圖。
在鳳招記憶中,有一回彤無涯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迴轉。
四尊從此缺了首位,整個惑族似乎都失去了什麼。
唯有鳳招平靜如昔。他有萬年亙古的生命,任何人的生死有無,於他不過是一筆輕描淡寫。他不記得那些陪伴過他的人,甚至不關心自己的後嗣。
彤無涯不會再回來了,到鳳招這裡,也只能換一句“哦,是麼?”
當鳳招看著水無爭時,他在意的並不是那張肖似故人的容顏。
而是他眼中所看到的一片混沌。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久遠而熟悉的感覺。
鳳招生而為惑皇,在惑族不曾像現在一般,倒駐在魔族地底一方天時,他也曾在升靈陸上,甚至陸上極處的混沌中穿行。
那時陸上人煙稀少,混沌之中更是空無一景。
三千世界,唯獨鳳招曾在混沌中,見到了一個人。
這人非魔非人,是與混沌同在的至尊。他無名無姓,無拘無束,終日俯視升靈大陸,鳳招是第一個來到他面前,與他平視之人。
鳳招與至尊成了友人。
那時鳳招也不過是極年輕的魔族,對瞬息萬變的人間充滿探索欲。他的足跡遍佈魔界和人間,又將兩地至寶帶入混沌之中,送到至尊面前。
不知多少年後,對飲之時,至尊淡淡道:“我將入世輪迴,以凡人之軀歷劫。”
“歷劫?”兩人熟稔已久,鳳招回贈了一個“你怕不是有病”的眼神,“作甚?”
至尊道:“天道有常,混沌將開,此後眾人舉目,便見雲間有一人斜坐,身邊堆酒器、茶器、食器若干,一座宮殿金碧輝煌,憑雲而起此景美甚,吾不忍想。”
鳳招朗聲大笑,而後道:“那你歷劫之時,將託生何處,記何名姓?你是我的好友,若日後不能與你對坐同飲,閒話切磋,我會好生無趣。”
至尊舉目人間,隨手一指:“便是那處吧。待吾託生之後,你大可來尋我敘舊,以解人間憂悶。臨別在即,吾再送好友一件禮物。”
至尊白皙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在鳳招眉間一點。
鳳招只覺雙目一陣清潤,低頭看人間,種種繁雜資訊紛至沓來,人人的生平前事,盡在眼前。
至尊示意他凝心閉眼,然後道:“從今而後,你的雙眼,可以超脫時數,見到從前。世人命途,皆在你眼中。”
鳳招再睜開雙眼,這回唯有他欲一探究竟時,他眼中之人,身後才會湧現虛影,飛快地掠過從前至後的種種經歷。
至尊微微一笑:“對你而言,世間再無秘密。只除了——”
“你自己的秘密,你至親的秘密,你摯愛之人的秘密。”
“唯有與你血脈相連,與你心魂相系之人。”
“你無從知道他們的命途。”
謝箏出現在鳳招面前的時候,鳳招玩味地看著謝箏背後凌亂虛影,幾乎窺見了謝箏所有秘密,包括他的身世、恥辱與愛戀。
一個膽敢冒充他的兒子,欺騙了他弟弟的蓄靈。
謝箏不曾知曉,鳳招撫著他那張臉時,心裡在想:這張臉原來的主人,大約是我的兒子吧?他如今,大約已經不存於世。
出於一個為人父者些微的憐憫,他將謝箏留在身邊,玩弄了許久。
從前在謝蹠青控制下時,謝箏便無還手之力。鳳招給予一點誇張虛假的溫柔,就騙得謝箏心神麻痺,沉淪深淵。對魔族力量的渴慕與對鳳招的信任讓他不假思索,修習種種魔功之後,魔功深入血脈,反噬肉身,叫他終日痛苦不堪。
鳳招見此,只笑問:“這一出便叫‘鳩佔鵲巢,自食其果’吧?。”
而水岫在黑曜石庇護之下,來到鳳招面前時,鳳招卻看不到這個幾歲幼童的過去。他所見到的,只有一片混沌。
就像他坐在水無爭對面時所看到的一般。
自至尊授了鳳招這麼一個禮物,鳳招真正見到命途看不分明的人卻是屈指可數。在整個惑族中他有興趣一看的人裡,唯獨弟弟祝煙返的命途無法捉摸。但祝煙返在他身邊長大,無需窺看,他已對弟弟的過往瞭若指掌。當所有人都成為眼中的已知,過去種種清晰可見,無需解密就能直接看到謎底,他漫長一生也就變得分外索然無味。鳳招的意興闌珊,就從他看遍左近人的過往開始。
直到有一日,鳳招實在索然無味,索性撇下整個惑族,想如昔年一般,去魔界背面的人間看上一看,卻發覺原本魔界貫通人間的情景不復存在,他舊日穿行之處,被四方陣法牢牢封住,以四柄斬魔靈劍鎮壓。
那陣法確實頗為有趣。鳳招久違地鑽研起新鮮事物,不知時光翩轉。當他主動進入陣中,被困陣中七七四十九日終得脫困而出時,鳳招幾乎覺得這四十九日,是他得至尊禮物之後,過得最是愜意的四十九日。
鳳招從生門而出。脫出這至關重要的陣法之後,他見到,陣法於人間的陳設,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最多高大些的梧桐樹。這棵牽繫陣法的梧桐生長在一片普普通通的梧桐林中,秋日陽光參差錯落,被梧桐樹影剪得斑斑駁駁,